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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人間千百年 費啟宇 本文獲2011年林園徵文入選
2011/09/26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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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林家花園,你會被她豐韻渾厚的內涵吸引住,或清晨、黃昏,或風雨天、艷陽天,或月圓天、陰霾天.. ,你總會在轉角與〝美麗〞邂逅,驚艶她風姿灼約的大户人家風釆。

    走入書屋、閣樓、戲台、客居場所,你會被她豐富的人文意象〝shake〞到,驚訝地發現怎麼連建築物的木頭,也散發出古樸的味道,而這味道,是有記憶的,有書香味;有文人雅士書寫的蘸墨味;有吟詩作對的朗誦聲;有鑼鼓急點的戲曲唱腔聲,有風聲、雨聲、落花飄零聲;還有與明月對飲、酒酣耳熱的喧嘩聲,在走道、在迴廊、在樓台、在轉角、在劇場等,在每一處人與人的交會點上,都有跫音繚繞的記憶。

即使小至雕花、磚瓦,大到圓柱、樑木的防震與防鼠的攀爬設計,都有人文記憶,原來是她的主人在此〝後花園大宅第〞建造的時候,頗具高瞻遠矚的恢宏思維,早已安排要讓她「凝視人間」千百年的氣度。

    庭園裡,你可以感受到小橋流水的靜謐,水影與浮萍,浮萍與水,輕觸的瞬間,糾纏交錯出那般華麗魅惑的曲線。

特別是在「方鑑齋」的樓台裡,可以感受到昔日墨人騷客吟詩作對的情景,如今已隨著夏日最後一聲蟬嗚結束,取而代之的是絡繹不絕的訪客人潮前來,為了瞻仰其世代的容顏,在椅子上坐下來,欣賞水溏無邊的春意,才知人生快意在此,夫復何求?

而我原本騁目流覽的眼睛,信步游走的脚步,卻在這裡被林桑的表情給定住了。

林桑這位〝超級〞解說員,表演他絕活的「美人靠」口訣,真是精釆絕妙,無以倫比。他的一顰一笑竟在我的腦海翻騰不已,好一個七尺男兒之身,扮起古代的名媛、大家閨秀,坐在木椅上,背倚著欄杆,看著落葉別離了枝頭,飄飄然隨風出走,幾經翻滾蕩漾後滴落水面,欲尋沉浸迴盪….

林桑模仿美人暮遲的表情,一隻手指托住臉頰,一隻手持著扇子掩住嘴腮,左顧右盻地看著,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貌,讓人看了頗有憐香惜玉的感覺,他吟唱起鮑氏君徽〈惜花吟〉 

枝上花,花下人,可憐顏色俱青春。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不如盡此花下歡,莫待春風總吹卻。

我一聽此詞,感覺有林黛玉葬花「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味道,有點失落的惘然。惘然我消失的青春、未竟的凌志、鬆弛的肉體而感傷,也不禁為兩位女人洞徹生命的真諦內涵,面對人生的風雨、歲月催殘,內心的蕭索、惆悵,表現出澹然的灑脫,恨不得與她們成為莫逆之交,只是徒懷遺憾罷了。

林桑為了迎合〈惜花吟〉的意境,自創起其〈美人靠〉的口訣:

板坐二分一,右腿盤左腳,下盤不要動,上身儘量向左轉,左手梳個頭,蓮花指扣住腮,右手放右腿上,左臂擱在椅靠上,身體延沿收下顎,右腰儘量往內壓,眼神嫵媚看前方。

唉呀!真是神奇!難道是我的眼睛看花了嗎?眼前這位半百歲數的大叔(韓片漂亮的美媚,看到中年成熟的男人,都是這樣子叫的),模仿起女人纖細、嫵媚的動作,維妙維肖、栩栩如生。

也許是林桑看到我這位千古的知已到來,馬上詩興大發,只見他一手插腰,一手指向前,搖頭晃腦地再度吟唱起蘇大山的〈板橋別墅雜詠〉之六〈香玉簃〉

長生何必事求仙,斗室之中春盎然。玉煖香溫作綺語,始知學士是枯禪。

起初我聽不太懂他吟唱歌詞的意義,於是他帶我走進「香玉簃」屋內,看到牆上掛著一個牌匾,原來是這首詩的行草文字體,其筆鋒流暢、蒼勁有力、功力紮實。

整句詩詞的意義為,美景當前,根本不需羨慕仙道,而士子寒窗十年或皓首窮經,鑽牛角尖於字句之中,若是有美女的體温相伴,再說些美麗動人的話語,才知道讀書是多麼地乏味呀!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林桑語帶保留地說道。

這首詩收錄於蘇大山《紅蘭館詩鈔》之《婆娑洋集》,從以上的四個句子,可看出此詩人的文采,是多麼地熱情、澎湃。

走出屋外,林桑心血來潮,唱了一首即興曲,以表示對板橋林家花園的推祟。他唱著:

板橋是咧好所在,遊客知影一直來,到底為著啥咪代,林家花園通人知,矮啊落里黑,矮啊落~里黑,矮啊落里黑

這首即興曲的意思是說,一般人來到板橋,如果沒有到《林本源園邸》來玩的話,就不算是來到板橋,只能算是過境!

林桑每次來到《林本源邸園》,看到小橋流水、榭亭高台、高翹屋簷,配上藍天、綠地與白雲的景象,一旦心情好起來的話,憑著感覺,哼唱起調子,倘若感覺更high的話,那就繼續掰歌唱下去,一直為「林家花園」的歌曲唱下去

告別了林桑後,剛好下了一場雨,我從「方鑑齋」往前看過去,園邸就是一幅山水畫,雨水洗去鉛華雕飾,留下清新自然的色彩;往後看過來,園邸就如一首深情的歌,婉轉悠揚,輕吟淺唱。

我不禁感嘆,園邸曾經輝煌繁華過,沉浸於萬物之中,充盈於天地之間。園邸也曾經落寞蒼桑,掉落過許多的歷史塵埃,〝鎖清秋〞住人間的真情,只是高台亭榭間的清歌曼舞,已在我眼前消歇。

戲台的門板上「出相」、「入將」字跡猶在,我驀然回首一想,人生不就是在追求這四個字嗎?到底是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可讓我思量久久,不知其解。

只是昔日的繁華已慢慢走遠,唯有建築樓台,穿越時空,芳香永醇,繼續凝視人間千百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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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2011/09/27 01:04
A place with history!
Never visited there but will one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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