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登輝不支持中科院獨立自主的國防科技研發,陳將軍有一次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中科院如果一直研發下去,巡弋飛彈老早就做出來了!」這是他平生最大的憾事。
敬悼飛彈之父陳傳鎬將軍 許業武
2011年6月15日於溫哥華
陳傳鎬將軍走了,我好難過!近年,我在溫哥華雖然沒有經常去看他,但是平時 e-mail 互通訊息,心連著心,似乎我們仍須臾不離、時時在一起。
今〔2011〕年四月初,我因病住在台北榮民總醫院,聽說那時他因患重感冒也住在內湖的三總醫院治療;未久,驚聞陳將軍四月十六日上午五時五分 〔台灣時間 〕突然病逝於三總,噩耗傳來,猶如睛天霹靂,悲痛萬分,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記得,我最後一次與陳將軍見面時,是去 〔2010 〕年十月,在 Burnaby 麗晶廣場二樓中信中心的畫廊;內子參加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校友會,首次舉行聯合畫展開幕茶會的時候。畫展之前,我將畫展的請柬 e-mail 給溫哥華地區的一些好友,希望愛好美術的朋友們前來參觀指教。之前,我並未電話連繫,萬萬沒有想到:陳將軍與武士嵩將軍、台大文學院王曾才院長偕夫人等,還有很多好友那天竟冒著傾盆大雨,都蒞臨參加了這場盛會,令我非常的感動!當時,由於我奉派擔任攝影工作,沒有機會跟他深切交談;未料,與陳將軍那一別竟成永訣,回想過去,亦師亦友,受教良多,感懐不已!
登 山 大 軍
十年前,蒙好友錢培琯兄的引介,我在溫哥華第一次參加登山活動時認識了陳將軍,那已是2001年的事了。陳將軍曾任中正理工學院的院長,這支高素質登山大軍的 「主力部隊 」大多是中正理工學院的校友。例如:何敬之、趙濟濟、胡昌橋、陳金任、王偉明、祝安定、董家寶、趙嘉鏘、林耀埔、孫思齊、林朗生及楊聲震兄等夫婦…,其中很多是博士,有的是將軍,有的是教授,多是中科院的菁英。對我國國防科技的發展,都有很大的貢獻,跟他們交往,使我增加很多的新知。此外,還有李永燦、余南昌兄夫婦及邱創海兄、黃淑麗女士等很多朋友的參與。每逢週末,大夥都拋開自己私人的一切活動,携家帶眷,參加此一最有意義的登山健行。這個登山隊,浩浩蕩蕩經常有四、五十人之多,我們踏遍了溫哥華週邊的青山、翠谷、碧湖與公園,在溫哥華很難看到有如此浩大的登山隊。難怪途中遇到的洋人,經常都對我們豎起大姆指頭,給我們加油!
這支登山隊,陳將軍是我們的精神領袖,陳金任兄是領隊,每次我們都是爬不同的山,蒙他事先費心蒐集資料,研究地圖,規畫路線,上了山也是他帶隊,翻山越嶺,縱然陷身在密布的叢林中,我們從來沒有迷過路。尤以黃淑麗女士常一馬當先,如飛躍的羚羊,我們追趕不及!
登山隊伍有時候拉的很長,為恐有的人脫了隊,錢培琯、祝安定兩兄非常的熱心,總是要顧頭顧尾,跑來跑去忙於照顧大家。中午時分,找到一塊適當的地方,我們就席地而坐,把自己帶來的拿手好菜取出來跟大家共享,吃吃喝喝,談談笑笑,非常的開心。最使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大雪天,我們遊 Buntzen Lake,昌橋教授跟新樂老師居然把瓦斯爐都搬上了山。在濱湖公園的大木亭內,架爐生火,煑了一大鍋的泡麵招待大家;我們饑腸轆轆,在寒風刺骨中,享用著熱騰騰的湯麵,飽了口福,更暖透了我們的心!
陳將軍大家都稱他〝院長〞,尤其敖新樂老師、映書、芬貞、惠玲及晶晶大嫂等都很風趣,時常跟院長開玩笑,他不但不介意,而且笑得合不攏嘴來。跟大家打成一片,歡笑在一起,非常的親和。然而,此情此景如今都已成追憶,日前昌橋兄、新樂老師來訪,談及往事,大家都不禁紅濕了眼眶!
台 灣 飛 彈 之 父
武士嵩將軍在上次師大美術系校友畫展開幕典禮致詞中,因感於久別幸能相逢,曾公開推崇陳將軍為 「台灣飛彈之父 」,將軍實至名歸,應永為國人所景仰!
陳將軍是我們陸軍官校二十四期最傑出的學長之一,曾負笈美國深造,取得博士學位後返國到中山科學研究院服務,擔任研發天弓飛彈的計畫主持人。他帶領這批年輕幹練優秀的團隊,在我國各種條件不足的情況之下,夜以繼日、不眠不休不斷的研究,歷經艱阻,克服萬難,終於把我國自力研發的第一顆飛彈,成功的發射升空,命中目標。不但國人振奮,而且洋人也對我國刮目相看。對於我國捍衛領空,維護台灣國防安全的貢獻,陳將軍功不可沒。
後來,他因功被擢升為中正理工學院中將院長,作育英才,培育很多優秀的國防科技人才,對我國國防科學的發展貢獻極大!退休後旅居加拿大,雖然過著淡泊的生活,可是關注國事從不後人。
李登輝當政後,或基於某種利益,樂於軍購,國防研發的預算大幅削減,以致中科院的人才逐漸流失,獨立自主的國防科技研發走了樣。他說:如果一直不斷的研發下去,巡弋飛彈應該老早就做出來了,談及此事,將軍常扼腕長嘆!
淡 泊 人 生
陳將軍高風亮節,廉介自持,堪為國人表率!有飄逸灑脫的風骨,獨立特行的性格,生活儉樸,如清風徐徐,如明月朗朗。他家的後院種滿各種各色的玫瑰花,是溫哥華少見的漂亮玫瑰花園;爭奇鬥艷,各展芳姿,令人激賞!將軍平時蒔花弄草以自娛,對玫瑰花的插枝、育苗、施肥、澆水、除蟲等都下過很深的工夫。要怎麽收穫,先那麽栽。據陳夫人 Judy 說:將軍為種花、整理花圃,常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採菊〔玫瑰〕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雖一簞食,一瓢飲,將軍不改其樂!
我們很多朋友家庭院的玫瑰,都是他提供的枝條或育苗所栽植的;幾年前,他送給我們一株稀有品種的玫瑰,我們把她種在前院最顯目的地方與大家共賞。粉紅色的花瓣,其外緣又帶有深紅色的的花邊,非常的漂亮,而且芳香撲鼻,我們最為喜愛。不料,去年返台探親歸來後,發現這株玫瑰因未能好好照顧,竟然枯死了,我們好難過。後院的玫瑰如今雖已含苞待放,但是,賞花猶念送我們玫瑰枝條的故人,我們好懐念陳院長!
將軍還有一個嗜好,平時偶而喜歡打打麻將,可是我天生魯鈍,總是學不會。有一次,他邀我到他家中觀戰,李毓藩、鄭建教等幾位學長及夫人們都在座,兩桌麻將,開闢了兩個戰場。他們似乎廝殺得都非常的厲害,但每個人的輸贏也不超過十塊錢的加幣,純衛生麻將,他們都玩得不亦樂乎。無奈,我仍然摸不清打麻將的門道,迄今仍無緣參加此一戰局!
他說:為了敦親睦鄰,他居然教了幾位洋人的鄰居朋友打麻將,把麻將牌的〝條子〞叫做〝Bamboo〞,而〝桶子〞就叫做〝Cycle〞等等;他們認得牌之後,〝One bamboo〞或〝Two cycle〞都能琅琅上口,遇到 「胡了 」,洋朋友把牌翻開,也會說〝I who la!〞,十分的有趣;宏揚國粹的麻將於海外,也傳為另一段佳話。
珍 惜 相 聚 時
有一段期間,我們很喜歡坐 「發財車」到美國邊界附近的賭場去玩。我們醉翁之意不在 「賭 」,經常相約到不同的賭場去吃 Buffet,享用豐盛的皇帝蠏、龍蝦等海鮮。偶而碰碰手氣,看看能否贏幾文?陳院長偕夫人每次都參與我們的活動,歡歡喜喜,大家都非常珍惜每一次的相聚!
2007年1月,我們一行二十多人,那一次,李毓藩、鄭建教學長及夫人都參加,仍由陳院長率領參加 Vicktour 九天行程的發財團,到美國拉斯維加斯去遊覽。途經華盛頓、奧瑞岡等七個州,感謝芬貞嫂早就準備那麼多可口的私房菜,沿途不斷的給我們補充營養,增强我們的體力,終於到達了名聞世界的賭城。
賭城各個賭場的規模都非常大,建築華麗,參照各國的風格設計,各有千秋,令人嘆為觀止!光是看那些宏偉的建築,就已大飽眼福了,
敖新樂老師是逛賭城的識途老馬,除了帶我們參觀戶外的大型水舞秀及海盜船秀之外,而且還帶我們到各大賭場去欣賞很多的免費秀,非常的精彩!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玩了四天,陳院長忙於攝影,只要他捕捉到朋友們張嘴裂舌或者可笑的鏡頭,他便偷偷按著快門拍著不停。
回到溫哥華,他把沿途所捕捉到很多珍貴的鏡頭,自己設計編輯,極具巧思。在很多可笑的畫面上,加註不同詼諧詞句的字幕,配樂製成很有水準的DVD 光碟,分別送給我們。播放欣賞,令人莞薾。將軍的細膩、溫馨,我們由衷的感佩!
昨天,我又重播院長送給我們的光碟,看到他生龍活虎的身影,睹影思故人,不禁滄然淚下!院長…. 院長…. 可曾聽到我的呼喚?
陳將軍走了,走得那麽的突然,陳夫人 Judy 說: 「他好像一下子被老鷹抓走了!悄然消逝了…。」我們多麽的捨不得他!
他雖已離開了我們,到了另一個世界,但是他的笑貌,他的音容,他的遺愛…. ,我們永遠永遠的懷念他!執筆至此,夜已深、淚已亁、墨已盡,故人雖乘黃鶴去,但是陳將軍的 chwanhaw@hotmail.com電子郵箱仍然列在我常用的聯絡人欄內,我要把這篇文字寄給他,這是我給陳將軍最後的一封e-mail,但願他在天國能收看到!將軍安息吧!
〔2011.6.15 於溫哥華〕台北展望雜誌發表
兩岸史話-天弓飛彈研發花絮 劉錫輝教授
http://classic-blog.udn.com/paulhsu333/34945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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