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夢幻滅時 4
2025/01/25 19:5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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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敲門聲輕輕的，這讓我的心臟跳得很快，女人的敲門聲。她踏著氣質的步伐走了進來。
「噯，聽醫生說你好了許多。」
「孟小姐，謝謝妳對我的幫助，非常感激。我想，到此為止了。等我好了以後，會努力工作還妳代墊的醫藥費。希望妳不要再來了。」
「你又說奇怪的話了。呵呵呵。」
她的笑聲很清脆、很乾淨，雖然是略帶中性的聲音，如銀鈴般好聽。
「嘲笑我很開心嗎？」我嚴肅地說。
「我最近很煩惱。」
她突然洩了一口氣，頭與雙肩下垂。
「有錢人也有煩惱？」我問。
「誰跟你說過我是有錢人？」她驚訝地說。
「黃蜂說的。」
「喔，真是有緣，我的健身教練是你朋友。我還以為你沒半個朋友呢！」她又微笑。
「我不需要朋友。對了，妳的煩惱是什麼？」
「公司在拼上市，很多棘手的問題要解決呢。」
「我不懂那個。」
「我帶來了蚵仔煎。吶，你看。」
她從環保袋裡拿出一個玻璃保鮮盒，一打開，熱騰騰且噴著香的傳統蚵仔煎勾惹著我的味蕾。
「我……不想吃。」
「口是心非的習慣要改掉。對別人不好不打緊，也會一直扭曲自己的心靈。」她說。
我搶了過來，用手抓蚵仔煎，一分鐘內吃的精光。
她笑得雙眼眯了起來，雪白的牙齒映著床頭燈的光。
那個四十歲的女人居然在旁邊的沙發椅睡著了！
也不怪她，當一個電影公司的總經理，太難了吧。
「喂，醒醒。」我用力吼叫，在這深夜。
「股東們，沒事，我們可以上市的！」
她說了夢話，然後驚醒。
「我怎麼在這？」她說。
「問妳啊？妳真的好煩，可不可以給我滾遠點？」
「讓我在這睡一晚吧！拜託？我又沒搶你床。你對待恩人太差了……」她又睡著了。
我從幼稚園到大學，對我好的恩人太多了。恩情還不完。於是我下定決心要變成一個冷酷的人。他們想於我有恩都是有目的。當然，有些人不這麽想。
逃避雖然可恥但管用。冷酷雖然傷人也管用。就不會有女生喜歡上我了。
我的保衛機制沒辦法讓世人諒解，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討厭分離的感覺。
我已經可以下床了，點滴自己拔掉了。不想浪費國家資源。
「筱熙姐。」
「請一定要幫助我們上市！台灣電影需要支持！」她還在夢話。
「夢裏還在工作啊⋯⋯」
她叫不醒，我換掉病服，穿一件T-shirt 和牛仔褲，配著休閒直條紋大衣，走到醫院的商店街買兩杯熱美式，一個鮭魚卵壽司。
回來在把病服穿好，躺在床上。
她終於醒了。
「鹿淵，你醒了？」
「還幫妳買了早餐。」
「哇。你可以動啦？」
「又不是死人，能不動嗎？」
她啜了一口咖啡。
「妳的壓力太大了吧？一直夢囈。」
「什麼壓力？沒那回事，我享受生命。」
「我快出院了，妳不要再來了，我不值得妳的關懷。」
「其實，我只是找個地方，逃避那整天響不停的電話，一天一百封起跳的電郵，五十封起跳的簡訊，當個公司負責人就是這樣的，習慣也就好了。」
「妳這樣說讓我覺得心情好一點啊。」
「對了，我吃素。」她把鮭魚卵壽司遞給我。
「妳……真的信佛呀？」
「不然呢？」
「為什麼會信佛教呢？那是一種迷信吧？」
「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佛教只是一種迷信，如何流傳五千多年？而且信佛的不乏科學家，還有各領域的學者，他們都不是泛泛之輩，自然佛法有其邏輯與智慧。」她溫和地說。堅定自己的立場，又全無責備語氣。
聽完她這麼一說，我愣住了。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思考過。
「那妳上次還帶蚵仔煎給我？」我說。
「唔……聽黃蜂說你喜歡吃蚵仔煎，你也不是佛教徒，我想你需要營養……阿彌陀佛，罪過。」她雙手合十。
我已經忍不住了，笑得露出牙齦。
「哇！小子，你笑了！」
「妳每天來煩我，我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