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秋裡/Lu Kate

連月的陰雨綿綿，緊閉門窗的屋內瀰漫著明顯的霉味。 這天，忍了多時的衣帽裡傳出了各種不同的聲音……

抽屜裡的內衣褲呻吟了一聲，首先發作：「這個雨季讓我染了一身霉氣。咱們的『阿美』這趟遠行有夠久了，希望她回來後先幫我洗過；呵呵！不然，恐怕她會渾身發癢，搞不好得看醫生呢！」

一旁的牛仔褲、T Shirt附和著：「是呀！好像躺了二個月了，我快悶死了！阿美什麼時候回來呀？ 好懷念跟著她去曬太陽慢跑的日子唷。」

隔壁的洋裝小禮服們打了個長哈欠，嬌嗔地說：「我可不愛曬太陽，跟著阿美去飯店吹冷氣多舒服！她那些朋友見了我，總會用戴著鑽戒的手輕輕撫摸我耶，愛不釋手地讚美：『阿美呀，妳穿這件禮服真漂亮！』」

牛仔褲不以為然地吐槽：「妳多久才有『秀』的機會？ 大部分時間還不是窩在家裡頭等通告？」

左邊的旗袍族們無奈地發聲：「我早忘了上次的出場是什麼時候了？ 阿美以前可愛死我了，三天兩頭就帶我去應酬，我難忘那杯觥交錯的熱鬧景象。 誰了解被打入冷宮，躲入後櫃深處的寂寞和委屈？」

「哎呀！少發牢騷了！有誰猜得出我不見天日多久了？」 右側深處的大聲公不高興地打斷對話。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大聲公的音量更大了。

「那是七十年代的美國東岸，我永遠記得主人在下雪天直接將我從百貨公司穿回家。我倆互相取暖打氣，渡過一個溫暖的冬天。」大聲公的語調不只緩和起來，還帶著幾絲溫柔與眷念。

「我隨她回到台灣後，就被丟在最遠的角落。 我只陪了主人三個月，三個月而已……前幾年她偶爾還會看看我，現在她連正眼也不曾飄過來，她完完全全忘了我的存在……嗚嗚……我永無翻身之日了。」長大衣哽咽著。

衣桿中間打著優美縐摺的紫色套裝以樂觀的口氣打破這片沮喪與沉默：「別灰心！會有轉機的啦！ 像我，擁有名牌 Issey Miyake 的貴族血統，不是也坐了好幾年的冷板凳？」

「知道啦！摺紋衣又流行起來了！妳又有機會隨著阿美四處趴趴走了。」一向忙碌的襯衫族忙著回應，聽得出一絲忌妒。

上層的帽子說話了：「別怨聲載道！能住在這麼寬敞舒適的衣帽間，可是前輩子修來的福。」

帽子無視爬過眼前的蟑螂：「我隨阿美出勤的時間也少得可憐，但是我覺得很滿足。 別吵了，讓我睡個好午覺吧！」

「沒出息！ 我不甘心當個廢物。 阿美啊！妳買下我後，從沒有碰我一下，看！我的標籤原封不動。」擠在中間的藍色夾克終於發言了。

「妳可行行好，還我自由，送給別人做細姨也行。 天呀！我快瘋了！」藍色夾克變得歇斯底里，放聲大哭起來了……                                      ﹝Sept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