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信卿的「天問」
黃信卿家書:
「由於滿清在甲午戰爭敗北,台灣被割讓給日本,從此後,台灣百姓都
淪為亡國奴。亡國奴,當然你我都不願意當,但無論你願意與否,
只要你生在日本統治的台灣,非當不可,這是不是宿命呢?以亡國奴來
侮(汙)衊或指罵台灣人,我認為都不符邏輯,因為宿命往往要你
負起不是由你造成的罪過的枷鎖。」
黃信卿從一個因被發現讀馬克思書籍而遭退學的學生、成為參加 228
起義隊伍中二七部隊的參謀長、奔赴中國解放區參加社會主義革命的熱血青年,
直到在文革中淪為被勞改的「人民敵人」,這樣身分和心理衝擊的轉折,
在他寄回台灣的家書中,有這麼一段上述的反省與問答,日清甲午戰爭之後,
台灣被當成戰敗的賠償割讓給日本,雖說有乙未保台戰爭,但卻無法
扭轉命運,「亡國奴,你我都不願意當,但無論你願意與否,只要你
生在日本統治的台灣,非當不可」,當亡國奴是否是台灣人的宿命呢?
這是他的第一個問題。在他奔赴嚮往的紅色中國社會,是誰用亡國奴來
污衊指罵台灣人?日本人、中國人還是黃信卿自己內心的責問?
台灣在日本殖民下,最常被日人以「清國奴」來指罵台灣人,
但日本戰敗,早已離開台灣。能指著台灣人的鼻子罵「亡國奴」或
「漢奸」的,自然是「祖國之人」。
「只要是生在日本統治的台灣,非當亡國奴不可」
這是黃信卿為台灣人身分的辯駁,當亡國奴不是出自台灣人的自願。
但他不認為亡國奴是宿命,因為造成台灣人淪為亡國奴境地的,
不是台灣人本身,更不是台灣人的罪過,自然無需背負如此沉重枷鎖,
造成台灣人成為「亡國奴」的,正是祖國之人-中國人。
為什麼黃信卿在信中會有如此的問難?
黃信卿的「天問」,發自心靈深處的吶喊,有誰聽懂了嗎 ?
台灣人歷史家廖建超解讀為: 也許他想表達的,
並不只是台灣人被污衊指罵為亡國奴,而是在諸多的不願意中,
「台灣人何時才能決定自己的前途?」。
台灣人不願意當亡國奴但卻非得要當,但這卻不是宿命,
無須負起不是自身造成的罪過的枷鎖。日本人罵台灣人清國奴、
中國人罵台灣人漢奸,從謝雪紅、楊克煌的「台灣人無漢奸論」
便可知道在中國的台灣人是如何遭受污衊,這些指控和罪名,
都不是出於自願的宿命與罪過,如何能解除非自願的罪過枷鎖,
想必是黃信卿在經歷過文革後,快到生命的終點時的自我問答-
台灣人到底何時才能決定自己的前途?
這樣的問題,不僅困擾晚年的黃信卿,在台灣人還無法
「出頭天、做主人」時,同樣的問題也時時刻刻鞭打、
凌遲著每個從祖國夢中覺醒的台灣人,
台灣人歷史家廖建超說:
「只要沒有真正自治,更進一步來說,在台灣尚未獨立建國之時,
這樣的問題,終究會無情的抽打在每個台灣人的身上、內心、
乃至靈魂深處,無論生死,終不得安眠。」
馬英九先生執政八年,曾經參加七次二二八事件追思紀念會,但是
受難者家屬沒有貼心的感覺,甚至有一次被激動的受難者家屬吐口水,
另外一次被丟鞋子,馬英九也許覺得委屈,但是受難者所反映就是:
「你浪費了執政的權力,在任上無法公布所有檔案資料,
讓受害者根本沒有得到真正的平反。」
馬英九總統的七次鞠躬道歉,自己覺得誠意十足,受難者家屬卻感受不到
什麼溫暖,除了真相調查未盡全力之外,沒有照顧到所有台灣人
心靈深處的需求,沒有同心共感的靈犀相通,難怪被認為只是
行禮如儀的「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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