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2006/03/06
今天到西門町的樂聲戲院去應徵工讀的工作,居然生出了「思古之幽情」。
走在一群八年級生跟時髦龐客妝扮的男男女女之間,我的白色圓領針織衫和牛仔褲,顯得黯然無光,老氣陳舊。
就像我在朱天心筆下看見的獅子林是熱鬧非凡的「娛樂大樓」,但在此刻卻只看見它的破舊和黯淡一般。
它的外觀還是有許多新的招牌點綴,只是,我覺得,那好像一個遲暮的美人,臉上畫著不合時宜的濃妝,想要多吸引一些生客,卻反而曝露了自己年華老大的不堪。
我覺得難過,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它給我在朱天心筆下的青春,還是西門町本來就是催人老的地方。
再走幾步路,在樂聲戲院的招牌旁,我看見另一個招牌。
「夜巴黎大舞廳」。
我立刻想起了白先勇筆下的金大班。
金大班到台灣之後,待的舞廳,就叫「夜巴黎」。
我投了履歷表之後,特別繞了過去。
我並不期望能看見一個熱鬧繁華的場景,但我也不忍看見另一個金大班。
可是殘酷的西門町並沒有太仁慈的對待像我這樣的人。
我看見了一個明顯年華老去,上著濃濃脂粉的,穿著亮片旗袍燒紙錢的女子。
在沒有意識到我的目光前,一疊一疊紙錢直直的往火裡丟,臉上沒有表情。
意識到我的目光之後,抬頭掃了我一眼,唇角有一絲感覺起來是故作堅強的笑。
我突然覺得難過。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感到一股像是滄海桑田的感覺。
我想起自己近十年來的生活。
二十二歲那年,突然的跟家中切斷了臍帶,一個人孤獨的活著,還背負著弟妹誤解的「令家宅不安」的罪名。
這個罪名一揹就近十年,連自己都沒料想到,如此的罪孽深重。
後來,我更令自己驚愕的來到了台北,一個自己以為絕對活不下去的城市。
真正的親自接觸了這個遙遠的都市。
忍不住要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堅持放開家庭的束縛,今天會活成什麼樣子?
在電影「宋家皇朝」中,宋慶齡曾經有過一句台詞,叫做「那天放開了父親的手,沒料到,再也回不去了。」
我今天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句台詞的重量。
我知道我已經改變,不再是那個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女孩,也不想再扮演一個沒有自我的「好女兒」角色。
只是,在我一個人的時刻,仍不免會想,另一個人生會是怎樣的情景。
我在繁華熱鬧的台北街頭,感受到做自己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