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走出水道的時候，並沒有看著前方

　　她只是定定地看著手裡的羽飾。

　　一陣衝擊，伴隨著素白色的影子撞進她懷裡

　　巫子輕輕哭了起來。

　　「茜，我好擔心妳.........羽飾沒了就沒了嘛，大不了是一頓罵.........」

　　茜微微笑了，溫柔地安撫著少女。其它女孩似乎已經作鳥獸散。

　　「我沒事啊，那條路很安全的，妳為什麼要擔心嘛。」

　　巫子打了個哆嗦，好像想從纖瘦的身軀上甩去什麼

　　「因為我聽到山的聲音，祂不希望妳待在那裡。」

　　茜一靜，猶疑著要不要說出她看見那個少女的事。

　　「我在河道上遇見一個女孩子，很漂亮，繫著紅色腰帶的女孩。」

　　「她還有把笛子。」茜想著補充道，「我想那是山神。」

　　「茜，妳不可以再到那裡去了。」巫子正色道，「不可以再去了。」

　　茜想反駁，那是因為巫子沒有見過那個少女，才能說出這種話

　　真正面見過那個形體的人，不可能抵抗前去那裡的欲望

　　如此美麗

　　茜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看到那麼純粹沒有雜質的事物

　　她只想一直看著她，一直一直，一直到她們之中其一消失為止。

　　村落當晚舉行了祭典，如往常一般熱鬧非凡。

　　老者牽著幼童坐在大樹邊，用喑啞的嗓音訴說著山林的神話

　　年輕男女執著彼此的手，青春洋溢的臉龐上映著營火的火光，更顯殷紅漂亮

　　他們在廣場上翩翩起舞，歌舞不休

　　一切如常。

　　只有一點不一樣

　　那個從來不肯參加祭典的奇特少女，總是聽到沒有人聽得到的聲音的少女

　　今天也悄悄現身在祭典之中。

　　茜是個清秀漂亮的女孩，只礙於她從不參與青年男女求歡的祭典，因此愛慕者苦於示愛機會，今天她一默默地出現，身邊就簇擁了不少年輕男子。

　　茜只想遠遠避開，她煩躁地敷衍那些男子求歡的歌曲

　　她可不是為了這個來的。

　　茜惡狠狠地皺起眉頭，趁著那些男子爭鬧不休時避到一旁的樹林之中

　　「小茜？」

　　追到這裡來了嗎？茜回頭，看見一張熟悉的男子臉孔

　　「是你啊。」茜鬆了一口氣，那是住在她鄰家的童年玩伴

　　「我記得妳從不參加祭典的，怎麼？想嫁人了嗎？」

　　茜笑了一聲，「想得美呢，我只是來看看熱鬧。」

　　男子溫和一笑，不知為何意味深長

　　「妳難道不知道成年祭的意義何在嗎？既然來參加了，可要有婚娶的決心。」

　　茜踢著地上的土，含糊回應

　　她怎麼能告訴他，她混入祭典是為了偷取宗廟裡的羽飾呢？

　　她現在明白了，進入那個河道時，聽見的那個碎聲代表了什麼

　　那是羽飾打碎結界的聲音。

　　一道好聽的歌聲取代了耳中的碎聲，她訝然抬首，發現男子在對自己唱歌。

　　溫柔沉厚，跟營火邊那些男人不一樣，那是不顯得幼稚躁急的聲音

　　和茜一起長大，一起玩鬧的男孩在對自己求愛。

　　茜愣愣地聽著他唱完整首歌，看著他溫柔的褐眼

　　兩人之間只有靜默，和吹過樹林的風聲

　　「妳不回應些什麼嗎？」男子失笑，「如果妳是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等。」

　　茜現在才發現他比自己高了，也比自己強壯，看起來很英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開始分歧轉變成不一樣的物種。

　　茜覺得呼吸困難，心跳促急

　　她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如果要接受，她必須應和他的歌曲

　　可是她的喉頭發不出聲音，眼眶酸澀

　　匆匆瞥了那沉穩的褐眼一瞬，茜竟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