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之後，參加過十幾次尾牙。
今年景氣最差，年終獎金史上最低。

遇到報社資歷二十年的老人，他說，這是平面媒體谷底。
這是我在這個工作的第一年。谷底，隱喻未來是個賭注。

如果人生七十，那我正在山頂。
如果這就是巔峰，我感到悲哀。

台視尾牙，除了自己報社之外，唯一參加的媒體尾牙。
台上依舊唱著歌，台下是釋股後應不在的總經理鄭優。
 
來來去去，上上下下，盡是些媒體圈的老面孔。
隔一段時間見面，同業名片上的公司經常變換。
算一算，名片始終沒換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

幾年前，中視尾牙宴，光是現金大獎，就抽了六個六萬。
mp3還不流行的年代，唱片公司尾牙，動不動就是一萬。

才沒多久，全都成了歷史。
如今，無聲無息，靜悄悄。

前輩們，一個一個告誡我，別待在媒體圈了。
趁年經，快換跑道！這年頭，當記者沒前途。

什麼才是我的前途呢？
陷入不曾有過的思索。

當我20歲的時候，工作只是生活的點綴。
當我30歲的時候，愛情才是人生主題曲。

大學打工，年終時，拿到一盒香皂，就很開心了。
正式上班沒幾天，有人說要請吃飯，就很驚喜了。
第一次領年終，平白無故多了獎金，就很滿足了。

年歲漸長，開心、驚喜、滿足，都變少了。
以前不在意的麵包，開始挑戰愛情的地位。

媒體圈，跳槽不是新聞。
但為誰而跳？為何而跳？

放眼看去，還有幾個記者是我佩服的呢？
有理想、能堅持、夠專業，還要守份際。

小王子對參加教育訓練的新人說，想賺錢，就不要當記者。
當記者的，十之八九不是為了賺錢。但記者也得養家糊口。

如果記者天天都要跑獨家，卻只有微薄薪水；
如果一年到頭都在搶第一，卻沒有升遷管道；
疑惑，長此以往，怎麼可能留得住一流人才？

常聽到一種說法，上市櫃公司出席費從六千起跳。
我不知道真假，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該不該收？當然不該。
有沒有拿？心裡有數。

法官薪水，至少是記者三倍。
官員俸祿，動輒六位數起跳。
更別提財團賺錢，直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

高官尚且難敵利益誘惑，月領三五萬的小記者，想要克服人性貪婪，更是難上加難。

當媒體光環褪色、媒體產業蕭條，好記者必要條件是安貧樂道。
還有，不要跟別人比較。不比薪水，不比頭銜，更不要比年終。

這些，都是教科書上沒教的事。
不然，就是我在課堂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