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來襲！

夜裡，阿呆、傻蛋以及笨狗冒著冷風騎摩托車來到這裡泡溫泉。

這裡是一間磚塊堆砌成的小房子坐落在山野間，兩到三坪大。一個池子引來溫泉水，一個小電燈泡亮著就是個享樂天地了。

這磚房是附近居民自己蓋的，除了熟門熟路的在地人或學生，鮮少人知道。運氣好時，你想泡多久就可以泡多久，運氣不好時，剛剛跳下池子，就有人來敲門問洗好了沒。

        都凌晨兩點多了，沒想到這浴室還有人。

傻蛋原本想敲門催促他們洗快一點，可聽到裡頭有男人和女人做愛的呻吟聲，就打消念頭。壞了別人的興頭，是種罪惡，平常他們雖戲謔慣了，可這點成人之美的道理還是懂得的。三人走到遠處等著。

        夜風吹過寒意滲骨，笨狗從口袋掏出了菸，分給了阿呆和傻蛋，並幫他們點了菸。

        「現在如果有個女人抱該多好！」笨狗自己邊點著菸邊說。

        其他兩人沒有搭腔。阿呆用力吸了一口菸，一隻菸就燃燒了將近半截。傻蛋從地面上撿了一顆石頭，用力將它拋到漫無邊際的黑夜裡。

        「怎麼！」笨狗，「難道我說的不對嘛？」

        阿呆笑著搖搖頭，又狠狠吸了一口菸，一隻菸就快抽完了。傻蛋也裝做沒聽到，又撿了顆石頭把它拋向更深更黑的寂靜裡頭。見兩人不理會他的笨狗也悶聲了，蹲下去拔著野草玩弄著。

        大夥的煙都抽完了，磚房的門開了，男女兩人走出來，夜裡光線稀微加上從屋內湧出來的霧氣濃厚，看不清楚他們的形貌，只知道應當是學生吧！

女生發現阿呆他們三人在遠方看著自己，害羞靠到男生的身上，男生隨手把她摟在懷裡。阿呆三人很有默契，轉身避開這景象，沒多久就聽到男生和女生的腳步聲從身後走過。離去時男生說了聲「謝謝！」阿呆他們也回一聲「不客氣！」

當三人泡在浴池裡頭時，笨狗又問：「難道你們都不會想要女人嗎？」

「想……」阿呆。

「那傻蛋你呢？」笨狗。

「誰人不想，只是無奈不好講……」傻蛋。

「為什麼我們三個男生都沒有女人要？」笨狗。

「……」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笨狗拉長脖子淒厲叫著，「為什麼我們三個男生都沒有女人要？」

阿呆和傻蛋很有默契，兩人將笨狗的頭按進水裡頭。三人在池子裡頭扭成一團，水花四溅，叫聲連連，似哭似笑好不痛快。

好不容易，笨狗掙脫了兩人跳上了池岸，什麼也不穿就奪門而出。阿呆和傻蛋跟著追上去，同樣是屁股光溜溜的。月光底下三個大男生在飛奔著，夜風不再是寒意冰涼，而是呼嘯在耳邊的快意。一會兒傻蛋和阿呆追著笨狗跑，不一會兒換做笨狗趕著兩人跑。這裡是一片野地、一輪明月、繁星點點，加上三個沒有女人要的光屁股男生，除此之外，一片寧靜。

來來回回折騰幾趟，什麼剩餘精力也消耗光了。他們坐了下來休息，眼盯著幾十公尺外的馬路瞧著，沒有車輛行走的馬路像一條銀鍊子纏繞在女人起伏的身軀上格外誘人，兩旁青青路燈默默無語，像極了鑽石，更添女人神秘韻味。

「遠觀的裸女和抱在手上的女體有什麼不同呢？」笨狗問。

「怎麼你今天一直提女人？」傻蛋。

「我想我可能愛上了一個人？」笨狗。

「誰？」阿呆。

「謝小姐。」笨狗。

「哪個謝小姐？」傻蛋。

「就是我們人體素描課的模特兒，謝小姐。」笨狗。

說也奇怪，美術系畫人體素描稀鬆平常，可總是隔個距離看模特兒。平常模特兒休息時習慣圍個浴袍，一個人坐在角落，或看書報、或聽音樂，很少會和同學們攀談，而同學們也不好意思打擾模特兒。

想這是一種禮貌吧，不能給模特兒身軀上的隱私，就該保留一點精神上的隱私給她們，保留一點安全距離給她們。

模特兒專業不專業，畫者最清楚，過分害羞而僵硬的肢體，會讓畫者分神感到不自在，畫筆也會因之生澀呆板；而過份疏懶的模特兒就像一坨肉攤在桌子上，讓人提不起畫她的興趣。專業不專業跟美不美、身材好不好是兩回事。

謝小姐並不算美，但很自然、很有自信，各個關節都是放鬆的，寸寸肌膚柔軟不失彈性，畫她是一種享受，自在且愉悅。

「那一天我發現她衛生棉條露了出來，想同她說卻不好意思說。整堂課就不知怎麼搞的，一直想著那棉條，畫都畫不下去。」笨狗。

「你是不是一直往人家那地方瞧？」阿呆。

「是呀，不自覺眼睛就往那地方看去，想避都避不開……」

「哈哈哈！」傻蛋。

「你笑什麼笑！」笨狗表情嚴肅。

「抱歉……」傻蛋自覺失禮，「想我也會不自覺往裡頭看去，這很難克制的……」

「你也看到了？」笨狗。

「沒有，不過可想而知……」傻蛋。

「當時我真的好像個偷窺狂，雖然內心感到罪惡，可控制不了自己……」笨狗靦腆說著。

「我能體會，小時候上自然課老師彎下腰在示範怎麼操作顯微鏡時，無意間看到她的胸部和乳頭。我也是這種心情。」阿呆。

「後來謝小姐發現我在看她那裡……」笨狗。

「如何，她生氣了嗎？」傻蛋好奇。

「沒有，」笨狗，「她很技巧把棉條塞進去，然後微笑看了我一眼，那微笑好像是告訴我──放輕鬆點，別太在意。」

「然後呢？」阿呆。

「然後我就愛上她了……」笨狗。

「聽你這麼講，還有看你的表情，我也有點愛上她了！」阿呆。

「我也是……」傻蛋。

他們邊想著謝小姐那裡的棉條，還有她坦然寬鬆的微笑。呆呆傻傻的他們，連汽車經過也沒有察覺。

那汽車原本已開過去了，卻突然停住倒車回來，接著車窗搖了下來有四個女生探出頭來往這瞧，其中一個還拿著望遠鏡，不一會兒，女生們突然爆笑了起來。這時阿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一寸布也沒有，想躲想閃卻找不到可以遮蔽的東西，手忙腳亂的。

車子開走了，留下三個錯愕的男生目送她們消失在路的盡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笨狗站在夜空下，不停揮舞著手、拉長著脖子淒厲叫著，「為什麼我們三個男生都沒有女人要……」

而阿呆和傻蛋兩人早倒在地上笑到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