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季節】Chapter 4.5

見到小臣歡呼雀躍，楊逸熙玩心加濃，玩跳樓機般捧著小臣時高時低的飛翔，飯廳彌漫著二人的歡笑聲，而我只得在旁幹著急。

這人的搗蛋、一意孤行的作風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由於人質在他手上，只能祈禱他別像以前那麼瘋癲就就好了。

「曉薇，不用擔心，阿熙有分寸的。」楊姨姨不知何時走進來，這對母子還真會一聲不出，嚇你一跳，「來廚房幫姨姨忙，你和小臣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我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正想警告熙數句，人已被楊姨姨拉進廚房。

跟楊姨姨單獨相處免不了聊及工作，這自然給她知道了熙隱瞞的行徑，嚷著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我暗暗偷笑，楊逸熙你也有今天了，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曉薇，那麼現在只得你跟小臣母子倆一塊住？」

「不，還有我的好朋友，她是空姐來的。」說起來，倩雯明天就會回港了，我得準備好沙律給她，這人簡直是沙律人，每次回來一定要吃沙律，最厲害的時候是一天早午晚都是吃沙律，真是服了她。

「你們去工作了，誰來照顧小臣？」

「小臣有上幼稚園，他平常很乖巧，不會給我們添麻煩，而且我的鄰居很好人，會幫忙帶小臣放學。」

「曉薇，你怎麼這麼容易把孩子交給別人帶呢？人心難測，那個鄰居是什麼人來……」楊姨姨一連串詢問了很多關於生活的事，雖然有點吃不消，但心窩暖暖的，因為她的著急背後都是出於關心和擔心我們母子倆。

「是了，你的哥哥呢？」聽到姨姨的問題，手不由一顫，「他那麼疼你，怎捨得你一個人受那麼多苦。找天約他來一塊聚聚……哎！曉薇，你流血了。阿熙……」

楊姨姨的驚呼讓我回神過來，望著粘板上鮮紅的燈籠椒和指頭湧出的鮮血，腦海閃出一些片段，胃部湧上一陣不舒服，心緊緊的揪著。

「怎麼那麼不小心？」熙小心、認真的幫我處理指頭的傷口，「切幾隻紅椒也弄到見紅收場，真不敢想像你平常在家如何生活，你還要照顧孩子咧，小臣到現在仍完好無缺，健健康康，我真應該感謝神。」

「楊逸熙，這不過就是小傷，你有必要嘮嘮叨叨的念過不停嗎？！」我忍不住低吼。

「明明自己做錯，還要發脾氣！」他抬頭睞我一眼，又垂下頭塗藥，「把你自己顧好，你不是只屬於自己一個。」我默然，小臣剛才看到我指頭的血流過不停嚇得大哭，一直黏著我不讓離開，幸好楊姨姨經驗豐富，耍計把小臣帶開，熙才可幫我上藥。

「對不起。」因為我的關系，讓他們母子這晚添了不少麻煩，甚至到現在還沒吃飯。

「薇，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要再傷害自己。」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有必要放大得這麼誇張嗎？

「什麼傷害自己，不過是不小心才會切到指頭……」然而，注意到他的目光停註的位置，我止住了話，立刻把捲起的袖子拉下來，並緊握著袖管。

氣氛靜默了好一陣，最後是他打破沉默，「指頭不要沾水。」他一邊收拾急救箱一邊吩咐。

眼見熙捧著急救箱欲走開，我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不，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除了這，我不知道可以說什麼，縱使已經把一切蓋住，但是一道道傷口就如赤裸眼前，雙手不受控的微抖著。

熙放下急救箱，坐到我旁邊握住我的手，「你曾經說過，我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我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但在我這邊，從過去到現在你的位置從來沒有變過。雖然這幾年我們都不在彼此身邊，但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會在！這是我們的麻吉宣言，還記不記得？」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把僅餘的力量壓抑著滿胸不住上湧的滾燙，裡面有來自好朋友的感動，更多的是這些年苦辣雜陳化成的複雜感覺。

其實，過去我曾經不下數次拿起電話撥打熟悉的號碼，想跟身邊的他說我很難受，快撐不下了，只是每次都提不起勇氣按下撥打的鍵，有時候按下了也會立刻掛掉。

我怕他還在氣我的野蠻任性，我怕他已經忘記我了，更怕電話已經成了空號，那頭不再有我熟悉的聲音回應。

這個朋友，我重視，所以更怕面對失去，因此寧願抱著空希望，空期待，也不想迎接或許是絕望的結果。

熙突然把我擁入懷中，「孫曉薇，你已經堅強了太久，我以神之名允許你徹底的釋放。」感受著他溫柔的嗓子和體貼地輕撫我的頭，那條一直拉得緊繃的橡皮終於徹底的斷裂、情緒也跟著失控崩潰，淚溢出，止不住的傾瀉。

「傻瓜，哭吧，這不是罪啊！」

已經記不起對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為了小臣，我要把自己變成擋雨的傘，防守的城牆，幫他隔去一切的風雨敵人，讓他快樂的成長。

要變成他最大的後盾，首要條件就是不可示弱，這些年來我一直跟自己說絕不可以軟弱，絕不可以倒下，再酸、再苦也不可以哭……

漸漸地我已經忘了該如何哭，哭的滋味又是什麼？我以為已經儲有足夠的勇敢和堅強，猜不到卻在熙的面前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