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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

真愛氣球(12)

文 by cindy野

夜晚終於到了，碧姐最引頸期盼的時刻。

她就像是第一次到深山遊玩的旅客，整顆心都擺在壓軸的探險。

無論深山裡會出現什麼恐怖的猛獸，她都忘了要害怕，壓根兒只想完成探險，滿足那如海濤般洶湧的好奇心。

『我正對著落地窗睡，就不相信抓不到你。』

碧姐鋪著我準備的毯子，雙眼猛盯著窗外瞧。

『妳該不會真的想守夜吧！』

若是她真要守，那我只好睡覺，因為我的精神必須與她同在，要是不睡哪來精神？

『怎麼可能？睡覺皇帝大，雖然很好奇，還是要睡覺。』

原來幾條毯子就能削薄她的鬥志了。

那還抓什麼呢？

『所以為了能抓到，又能睡覺，我有一個很好的戰鬥策略。』

這會兒她又像是很有信心的戰士，似乎只要她一出馬所有的戰亂都能夠平息，勝利永遠握在她手中。

『策略？什麼策略？』

『這個萬中選一的好策略就是將－將－將－將－訂鬧鐘。』

什麼啊！所謂的好策略原來是輪流睡覺，第一個小時，我守夜，第二個小時，她守夜，我守夜她睡覺，她守夜我睡覺……。一直循環到早上看到日出為止。

真是要命。

『別鬧了吧！碧姐。這樣怎麼睡……。』

可惡的碧姐，這時候完全不顧友情跟女人之間的道義了，興致勃勃的調好鬧鐘，只對我說句：『我先守，妳先睡。』

好吧！也只能暫時依她了。

我相信輪到她睡的時候，她一定不願意醒來。

這樣就能好好睡了。

若是要問我們這兩個年過三十的女人，為什麼會做這種幼稚的舉動，我也不清楚，想知道的話去問作者吧！我也很好奇她在想什麼。

（作者之消音廣播－唉唷！計較這麼多幹嘛？誰說年過三十的女人就不能偶爾耍點幼稚，做一些在他人眼中很白癡的事啊！人老心不老嘛！）

☼

凌晨十二點，我在棉被中醞釀睡眠情緒。

凌晨十二點半，我有感覺快睡著了，那溫暖的夢鄉正向著我招手，等待著我進入睡眠展開一連串未知的夢。

凌晨一點，我正在內心高興歡呼著，終於睡著了。

鬧鐘卻響了……。

同時跟我交接的碧姐在毯子裡舒服的睡著，我以羨慕的眼光窺視她滿足的睡臉。

凌晨一點半，窗外什麼也沒有，安靜的很，星星沒有特別亮，月亮沒有特別圓，我沒有特別不想睡。

凌晨一點四十五分，我快睡著了。

『神秘人，你快出現吧！早出現早了事啊！我想睡覺……。』

凌晨兩點，鬧鐘終於響了，我心裡在放煙火。

『終於又輪到我睡了，好幸福的感覺。』

就這樣輪流了一回合，真是難以度過的一回合啊！

二回合，開始看著鬧鐘發呆，翻來翻去睡不著，連輪流的時間都改成短短的三十分鐘。後來乾脆達成協議放棄睡眠以及這輪流看守的策略，決定一起守夜，聊天到天亮。

『神秘人，我恨你！害我平白無故為你犧牲一場睡眠。』

☼

『喝杯蜂蜜牛奶吧！很好喝，冰冰涼涼很提神。』

早就泡好了一壺蜂蜜牛奶在冰箱待命，若是我們徹夜聊天，剛好派上用場。

雖然應該好好珍惜瞌睡蟲的到訪，但面對於已經睡不著的情況，瞌睡蟲太多會導致頭昏，眼神茫然，越來越累，所以只好趕跑它。

『沒想到，弄到最後，還是沒得睡。』碧姐的嘆氣在寧靜的夜裡顯得特別大聲。

『既然沒得睡，也睡不著，那我來說個故事好了。』

我想，這麼安靜的夜晚，應該很適合說個故事吧！

『說故事？妳把我當小碧哄啦！』

若是真要把她當小碧哄，應該很快就重新進入夢鄉了吧！

我絕對相信這對母女身上一定有著相同『好哄』的基因。

『難不成要這樣坐到天亮，那不是挺無聊的，至少也說些話打發時間，難得妳來我這住，這麼美好的光陰，不容只浪費在抓神秘人這件事上，對吧！』

碧姐似乎認同了我說的話，東張西望的找尋她想要聽的故事，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我們各自都捧在手心的杯子裡，就地取材，指明要聽蜂蜜牛奶的故事。但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要對另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說故事，這畫面不曉得是溫馨還是逗趣。

說到蜂蜜牛奶，的確，它背後也有一段值得訴說的故事。

不用猜測，當然就是屬於我跟殷祺的故事。

很多到曾經到家裡作客的朋友，常常這麼問我。

『為什麼妳家冰箱裡頭除了白開水之外，就只有蜂蜜牛奶這唯一的飲料？』

沒錯，除了開水，跟我平常打來喝的果汁，冰箱裡永遠只有準備蜂蜜牛奶，做為招待客人最基本的飲料。

『所以，只要有人好奇的問起，妳就會毫不保留的再說一遍？』

碧姐用毯子裹著上半身，身體靠在安好靠墊的牆上，做出一副準備要聽故事幫助入眠的姿勢。

『嗯！沒錯，就是這樣。』

每說一遍，記憶就會循序漸進，一次又一次的帶我重溫當時甜蜜的情景，似乎連時空都會因此而轉換，對我而言，那是一段容易沈浸的心靈旅程。也是一種回憶起殷祺的時候，能使心情比較不悲傷的方式。

說到這裡，碧姐正在竊笑，似乎高興著自己選了一個很好的故事。

『我記得當時正下著大雨……。』

那個時節，剛好進入梅雨季，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那年的梅雨季也特別長，還時常發佈大雨特報。

『那一天，我正要去車站接殷祺。』

殷祺跟著朋友們去體驗兩天的農村生活，說好會帶小禮物回來，並且約定好要我到車站接他。雖然當時正下著大雨，但我依舊撐著傘，帶了幾條毛巾就到車站等待。

『等了很久，非常漫長。』

也許是下大雨的關係，導致路上塞車，或是司機擔心車子打滑，慢慢駕駛，而誤了當初擬訂必須回到車站的時間。

『等了多久？』碧姐的眼神好投入。

『很久，大概比原訂的時間晚了三小時吧！』

這段時間，雨忽大忽小，我坐在車站的椅子上看雨，或是乾脆就站在靠近馬路的地方，期待下一輛遊覽車就載著我的殷祺。

等到了殷祺之後，他抱著全身的疲憊，卻還是熱情的與我相擁。

『餓了嗎？我們趕緊回家，我煮麵給你吃。』

感覺得出來，他相當的餓，且累。

但天公不作美，依舊下著雨，傘在走到車站前的那段路上，早已被風雨打的開花。

『不急，讓我再抱抱妳，兩天沒見，想妳。』

他擁著我，緊緊的。

後來當我們牽著手準備離開車站時，唰的一聲，附近能看見的地方與店家，都沒了燈光，連紅綠燈都故障了。突如其來的停電，讓我們困在車站，哪也去不了，一片黑漆漆的，雨還持續的下著。

我們只剩下車站前的自動販賣機所發出的一些微弱光芒。

殷祺碰運氣投了幾枚硬幣，買了兩杯紙包裝的純牛奶。

還好，這殘餘的電力還足夠讓牛奶滾出來。

『看我的厲害，雖然停電，還是能變出營養美味的飲料。』

殷祺從被雨淋濕的背包裡，拿出一個瓶子，裡面裝著接近深咖啡色的透明液體。

『那是什麼？』

『送給妳的小禮物，現採的蜂蜜。營養無價，又可以養顏美容。』

接下來，他打開兩杯牛奶，各自倒入些許的蜂蜜，攪拌，美味又甜蜜的蜂蜜牛奶就此誕生。

『那天晚上，雖然停電，下大雨，但我們都在彼此身邊，喝著用愛特調的蜂蜜牛奶，真的很幸福。』

雖然是非常普通的蜂蜜加牛奶，但在我跟殷祺之間，卻是難忘的永恆記憶。

『那次之後，只要遇到下雨天，或是停電日，我就會特別想念殷祺。』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一大片黑暗地帶中，我倆相守，恍如與世隔絕的感受。

無比幸福。

『這故事雖然不長，但真的好浪漫喔！』

『兩個人一起困在夜晚停電的車站，喝著濃情蜜意的蜂蜜牛奶，哇………。』

『再來一杯！！』

碧姐帶著投入的表情，喝了一大口蜂蜜牛奶。

說完故事，才凌晨四點半，時間還早。

碧姐不但沒有睡意，還精神大好，表示她也要說個故事回報我。

我看她根本忘記今天來我家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了。

真想當場直接宣布挑戰女柯南計畫失敗。

一直到早上六點，太陽都出來了，神秘人依舊沒出現。

碧姐的故事也告了一段落。

看到日出，縱使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沒有體力去追究什麼神秘不神秘了。

同時間我們做出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揉揉幾乎整晚未闔的乾澀雙眼，將疲憊的身體塞入讓我們冷落了一整夜的毯子棉被裡，開始一段屬於早晨的舒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