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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

真愛氣球 (09)

文by cindy野

與昨天比起來，今天天氣好多了，有舒服的風，非常涼爽，足以搭配從昨晚開始的好心情。但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依然是書房落地窗上的氣球，我得看看那位自稱上帝朋友的神秘人，到底又留下了什麼讓我難以猜測的話。

輕輕啃完抹上巧克力醬的白土司之後，我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待在書房裡。

與滿地的氣球，信箋，混在一起，還有一杯好喝的蜂蜜牛奶。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三張信箋上分別寫著──

第一張＿

我懂得妳的落寞，但我相信，上天留妳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祂的用意。

這句話非常熟悉，因為昨天碧姐才這麼跟我說過＿『要相信上天，留妳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祂的道理』幾乎一字不差。突然覺得最近在我身上發生的巧合太多了，有時候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哪裡，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第二張＿

雖然妳跟妳公公之間的緣份很淺薄，但我相信，他若是地下有知妳是真心想要孝順他，他一定會對妳轉換想法的，不要再怪自己了，好嗎？在這整件事，這整段遭遇上，妳並沒有錯。

我感覺非常奇怪，這位莫名其妙自稱上帝朋友的神秘人，憑什麼以近似親暱的口吻與立場來安慰我，像是看了我在信箋上滿滿的故事與抱怨之後，就代表他非常懂我？也像是一位隨性寫著書評的人，以輕鬆自在的方式留下他的感想，太奇怪了！我想我跟他毫無任何交情才是，他這麼做也太大膽了。而且他到底什麼時候進入到我家後院的，又是怎麼辦到的（後院可以直接看到書房的落地窗。）？

第三張＿

我知道妳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是上帝的朋友，是上帝派我來解救妳的。

如果妳還是不相信，那麼妳只要記得，我是真的關心妳，這樣就好了。

這樣說更是奇怪了。

聲稱上帝朋友，卻沒有具體的姓名，就算是真的關心我，也實在很難說服我。

如果上帝的朋友也是一種神的話，那麼神會親自下凡嗎？

是燈神？氣球神？

還是在一個人遭遇風吹雨打之後，最容易出現的────愛神？

還是透過人類來完成任務？

如果是燈神，我可不可以許願？讓殷祺跟公公都復活。

如果是氣球神，嗯……這世界上會有氣球神嗎？

如果是愛神，我可不可以想要一個全新的殷祺，一個忘記對妻子埋怨的全新的公公？

如果是人類，那他是誰？

哎！好複雜。

事實證明以上這一大段都是我在幻想。

還是喝一口蜂蜜牛奶，醒一醒腦袋比較實在。

『真好喝！』

幻想完畢，我又繼續整理讀閱散落在地板上的信箋。

愈讀我就愈發現，這躲在信箋後頭的神秘人竟然也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有一張信箋上面寫著：

今天好熱！喝了好多水，我都快變水桶了。

煮開水的時候，不小心睡著，瓦斯爐上產生小小火海，害我又把水拿去滅火，後來沒水喝了…

哈哈！怎麼有這麼好笑的人？

還有一張信箋上面寫了一個讓我甘拜下風的謎語：

  請問左邊的臀部像什麼？答案下回分曉。

哈哈哈！看吧！超扯的，有誰會去觀察左邊的臀部像什麼？

暫且不論這位神秘人是神還是人，我都肯定他應該是個很好笑的人。

所以我決定來答謎語。

從抽屜拿出一張信箋，寫上了我的答案。

就正在我把氣球固定在落地窗上之後，書房裡的傳真機突然開始列印。

我是殷朵，明天到妳家吃飯。

太好了，殷朵要來吃飯。有又機會下廚。

這樣好了，順便請Eric帶碧姐跟小碧來玩，有得吃又有得拿，小碧一定會很開心的。人多也比較熱鬧！

我從櫃子裡翻出上回去生鮮市場拿回來的紀念品，還沒拆封。

我把它放在餐桌上，明天晚上吃飯時再送給小碧當禮物。

☼

Eric說，小碧知道今天要來我這兒吃飯，就開心的睡不著，還吵著中午就要過來。

所以他們一家子中午就興致勃勃上門來，Eric與碧姐都睡眼惺忪，想必一早就起來梳妝打扮，或者是被小碧吵起來。

『沒辦法！小碧開心的很，非要這個時候過來。』碧姐無奈抓著頭，小碧開心的在家裡四處參觀。

我特別炸了小碧愛吃的薯條，還從廚房的櫃子裡找出印製卡通圖案的兒童餐具。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待會的晚餐就很興奮。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小孩子真的是凝聚歡樂因子的泉源呢！

同時也很失落，我沒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孩，若是有的話，或許能代替殷祺給我更多親情吧！？

『別忙了！又不急著吃飯。』Eric打著哈欠，說話語調十分含糊。

『我可是在為晚餐作準備，晚上殷朵也要過來。』

真受不了，轉眼間，Eric就抱著小碧在沙發上睡著，可以想見，小碧昨晚一定纏著她老爸不放。

『可不是嘛！這孩子不知道在興奮什麼！』

能被一個小孩子這麼喜歡，我是感到十分開心的。

只不過累了Eric跟碧姐，實在不好意思。

在晚餐之前，碧姐跟我聊了一下，依然帶著崇拜的眼神。

她覺得我一個人住，很了不起。

還告訴我，其實在真正認識我之前，她是在Eric口中知道我的。

當時，她很羨慕我曾經讓Eric那麼喜歡，也很嫉妒我。

因為Eric與她認識的時候，已經算是對愛情很失望的時候了，所以並沒有花太多心力去經營所謂戀愛。

碧姐也坦承，當初會與Eric結婚完全是因為雙方都沒有對象，而且家裡的雙親都逼著自己趕快結婚。

『所以，你們是經過相親認識？』

碧姐點點頭。

本來我還想繼續聽故事，但也許是碧姐害羞，就沒有繼續聊下去。

她也表示這種事情還是讓Eric來說比較適當。

『我好喜歡妳家的書房，尤其是那片落地窗，看出去就能看到天空，心情一下子就能舒服起來。』

『本來我們家也有個小書房，不過自從小碧出生之後，就改成育嬰室跟玩具間了。』

碧姐整個臉幾乎貼上了落地窗，頓時間她的周圍籠罩著天真的氣息，如果身形再矮小一點，就真的很像天真的小孩了。

『其實這個書房，是我先生在世前最喜歡的地方。雖然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但每回只要他過來，就會徹夜在這裡。』

不光是這樣，殷祺還常常計劃以後小孩子的書桌要放在這裡，我們也能陪小孩子讀書，只不過這一切仍舊成了泡影。

☼

晚餐時刻。

準備好一桌的菜，殷朵也剛好上門。

本來以為今晚的一切應該會很熱鬧順利。

但沒有想到，殷朵剛進門，跟Eric打了照面，卻發生了小插曲。

『你在這裡做什麼？』殷朵臉色不佳。

『好久不見了，殷朵，我帶老婆跟孩子來玩。』Eric有禮貌的回應。

『有這樣的人在這裡，楓聆，我改天再過來好了。』殷朵十分生氣，急著離開。

『殷朵大姊，別這樣，是我找Eric過來的，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好朋友，況且他都結婚，有妻小了，妳就別記著過往的事嘛！』

我站在門邊，留住殷朵。

『想必妳就是楓聆先生的姊姊吧！妳好，我是艾碧，Eric的老婆。』碧姐友好的伸出手示意。

『阿姨，阿姨，不要生氣嘛！來，來這裡坐，我們一起吃飯。』小碧坐在餐桌前，笑笑的往門口看我們這四個大人。

『她是？』

『殷朵大姊，她是小碧，Eric的小孩。同時也是我的乾女兒。』

看在小孩的份上，殷朵還是留了下來。

殷朵心裡想什麼，我再清楚不過了。她是氣Eric從前老愛破壞我跟殷祺，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小寶貝，妳不是有東西要給乾媽？』Eric坐在小碧旁邊說話。

『真巧，我也有東西要給小碧呢！』

小碧走到我身邊，小小的手遞上一個禮物盒子，我也給她一個盒子。

我們兩個一起打開。

『咦！？』小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裡面裝的東西是一樣的，都是一個氣球摩天輪。』我真的覺得好巧啊。

『哈哈！楓葉，妳一定有去那間生鮮超市買東西吼！這個紀念品啊！也是我們氣球專賣店製造的喔！』

真的很巧。

雖然是一樣的，小碧還是堅持要跟我交換，她還是很開心。

☼

飯後。

我們坐在客廳泡茶。

我一面繼續安撫殷朵的心情，一面告訴她曾律師來過的事情。

『妳覺得我該簽嗎？』

我們這四個大人的眼光同時落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

因為我遲遲做不了決定，所以趁大家都在，詢問一下意見。

『妳自己覺得呢？殷祺會希望妳怎麼做？』

殷朵問到最關鍵的問題。

殷祺應該是希望我簽的，要不然他怎麼會交給律師？

『如果拿不定主意，就放氣球問上帝吧！』

我也很想問，但是自稱上帝朋友的神秘人，哪會有什麼好答案。

『我很想照著殷祺的意思做，至少這樣做能讓他了無牽掛，但是我怕簽了之後，殷朵就不再是我的大姊了。』

『怎麼會？別傻了！你不想要我，我還想要妳呢！放心的簽吧！我不是這麼善變的人，我們都有感情了。』

也是，如果簽個字就翻臉不理人，那麼這世上的親情豈不是太虛偽了。

『不好意思，兩位請容許我多嘴。』

『楓聆，其實我認為妳先生希望妳簽下這張協議書一定有他的用意，我想他不願意見到妳無依無靠，希望妳能夠得到女人應該有的幸福。』

碧姐說的大概是對的吧！？

但如果殷祺不捨得我成為無依無靠的女人，為什麼要走？

他應該知道，無論多麼辛苦，我都會陪著他一輩子。

否則當初就不會堅持嫁給他。

Eric看了看我，我知道他也想要給我建議，但可能怕殷朵誤會，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好了，楓聆，我們也該走了。明天是小碧第一天上幼稚園，不能遲到呢！』碧姐抱著睡著的小碧，站到我身邊，我順手塞了幾包氣球給她。

『那碧姐，妳以後可以常帶小碧過來玩，成天窩在服裝店，不是挺無聊的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就怕她天天都想過來，我啊！肯定被她煩死喔！』

『也對，到時候小寶貝要是想住下來怎麼辦？』Eric一副頭很痛的樣子。

仔細想想，這樣也不賴。

就在碧姐他們離開沒多久，殷朵也離開了。

臨走前還不忘叮嚀我一句『妳可千萬別又讓Eric糾纏上了。』

其實她大可以放心，想糾纏的話，當年就不會選擇落入這段婚姻了。

更何況是現在。

此時，空蕩蕩的房子，剩下我，跟一桌的殘餘碗盤。

離婚協議書在夜晚的風吹之下，輕輕的閃動了一下，像是在提醒著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