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俛仰歲將暮 榮耀難久恃-讀曹植雜詩】
據昭明文選收錄了曹植〈雜詩〉,共有七首,今天欣賞其中的第四首:
《曹植雜詩》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朝遊江北岸,夕宿瀟湘沚。
時俗薄朱顏,誰爲發皓齒。俛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
《詩意簡譯》
南方有一位美麗的女子,美好的容顏就像是盛開桃李。她清晨在大江北岸漫游,到了夜晚又棲息於瀟湘小洲之上。
世間人總不知珍惜紅顔,茫茫人海中,有誰能賞識?又有誰願意聆聽心中的肺腑心聲!可悲的是俯仰之間又將是歲末黃昏,美好榮耀難以再維持久長。
《詩情賞析》
詩中開頭説南國有佳人,「南國」指江南。引用於屈原的詠物詩〈橘頌〉:「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意謂佳人資質的美好,就像稟持天命的橘樹,生長在江南。而佳人的資質就是受命不遷,也是容貌華美的淵源。
佳人晨間漫步於大江北岸,晚間棲息於瀟水、湘水間的小江渚之上,不禁讓人想起屈原〈九歌.湘夫人〉:「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將騰駕兮偕逝。」屈原想像著自己,在清晨時驅馬在江畔奔馳,傍晚又渡舟到江水的西岸。我聽說湘夫人在召喚我,我將駕車與她同往。
那位南國佳人也許就是屈原的化身,被時俗鄙棄,無法皓齒為言,那湘夫人也就是楚懷王,屈原幻想著只要君王召喚,一定誓死相隨,忠心相守。
而曹植亦然是南國的佳人,有著最美的的容顏,最髙潔的人品,而曹植的人生,卻是「朝遊江北岸,夕宿瀟湘沚」,南北遷徙,飄忽不定。
《文末感言》
謝靈運曾說:「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我得一斗。」
曹植死的時候四十歲,遺留下來給後人的不是什麼豐功偉業,只有詞彩華麗的詩賦文章,以及懷才不遇,有志難伸的遺憾!雖然時隔一千餘年,至今讀曹植的作品,感念他的一生,不由得讓人掩卷而歎!詩中所寫的是南國佳人,何嘗不是曹植內心沈痛的告白!
人生苦短,俯仰之間大好時光消逝無蹤,「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美人遲暮的無奈,是人間共有的悲哀!壯志未酬身先死,是英雄共同的遺憾!
(拍攝於 卓蘭.鯉魚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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