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夫人眼神中夾帶著幾乎是母性的光芒，開心接受來自男人的吻頰禮問候。

「為什麼會想來這個古劇場？」

在暫租下的別墅，風光明媚的露台上喝早茶。M夫人像是沒有看見虎斑貓從見面起持續的求救眼神般地，詳細對白公爵說關於他新作的感想，這麼問了以後，又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封信。

「我在巴西準備出發時，居然有樂迷要求，把信轉交給你。但是上面散發出的草藥香氣，跟我去原住民的傳統市場尋寶時，聞到的藥草攤氣味好像。」

星塵接過信，看了一眼，隨即笑著回答：「我對古代戲劇也很感興趣，面具是個有趣的共通點，所以想好好看看這個有名的古蹟。」

「這封信。」修長的手指在信上點了點。「應該是我在巴西的〝女兒〞，託朋友交給妳的。」

「我好幾年前去度假時，認識了一個原住民女孩。」

作曲家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了，內心很驚訝於、男人會如此半誠實的回答。

不過M夫人的想法，也很合理。

「是你在當地認養的女兒？」

君王挑挑眉毛。「可以這麼說。」

夫人笑開了。「你要是有個親生女兒，一定會寵得很。」

「絕對不會主動要她學音樂。」男人勾起嘴角搖搖頭。「兒子的時候我學到了，沒有期待、就不必選擇放棄希望。」

作曲家的心跳，漏了好幾拍。他發現白公爵在巧妙地運用M夫人的存在，暗示出自己的『狀況』。

看來他的擔憂，並非只是胡思亂想。

夫人看來也敏感察覺到了『在說什麼』，眼風微微偏過來。

但仍溫柔地應：「雖然說孩子不願意，可是你的心情、一定都能被感受到的。」

此時，M先生被女僕帶了進來，他到達迎接妻子，一起去之前約好的小觀光行程遊覽。夫人真正的打算是在彩排時陪君王好好聊一聊，那些關於他想聊的。

和已經成為摯友的大提琴家走到一旁，再次確認最終彩排的時間後；他望著星塵極具紳士風度的站起身來，目送夫人離去，之後坐下身點上了菸。

「莉拉來的信？她想連絡你，得用這種方式？」

他又回到星塵身邊坐下。

金髮搖晃著，點了又搖了頭。

「莉拉也不想老是藉由黃金黎明的管道寫信給我，尤其是她身為薩滿有什麼感應的時候。」

男人叼著菸，不曉得從腰間皮帶的哪裡，摸出了一把極小的折疊刀，俐落將信拆開。

孿生摸出那把做工細緻到看著像是裝飾品的小摺疊刀時，他的心又〝喀噠〞響了一聲。

……隨身帶著這種東西？這麼多年來，自己直到現在才知道。

「怎麼皮帶裡藏著這種東西？」他實在得問個清楚。

把菸放到玻璃水晶菸灰缸，男人用大拇指與中指壓開信封，一邊回答：「這是十八世紀煉金術士用的古董，實用的藝術品，我用來畫結界用的。有時所在地之磁場需要這樣調整，才能感到舒服點。」

他看著愛人取出一個不薄的小紙包，嗅了嗅，又抽出信紙、靜靜地讀著。

「我可以看嗎？」

君王笑了，把信紙舉到他面前。

「你看得懂的話。」

上面寫的全是數字與符號，還都是也算喜歡涉獵古文明的鋼琴家，從未讀到過的符號。

「活在火星時用過的密碼文字，我把數字換成阿拉伯的，教給莉拉。」

這下子他的娜芙蒂蒂，臉上笑容又頑皮起來了。

他不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表情。

「Risky，別擔心…我的人身安全不會受到侵犯的。」

天外來客抓住日本武士的臂膀，用似笑非笑的薄唇，向他索討一個吻。

他在好不容易重新獲得呼吸後，問：「莉拉說了些什麼？」

「她送了些鎮神的乾藥草給我。」

火星人偏頭，把葉卷已全化灰的菸頭，推進菸灰缸。

「Risky，這不是你的事，這是蓋亞的事。」

停頓了幾秒後又說：「這不是智人的事。」

「你不能完全告訴我嗎？Jones。」

他絕對相信孿生愛人類，只是希望得知所愛的龐大記憶。

低音緩緩說：「我不想擾亂你對世界的感覺。一切的真相，跟命運沒有什麼關係。我和莉拉這類〝能看見〞的人，即使全部說出來，也無法改變地表上的每一個人、在各自想法中深藏的執念。」

娜芙蒂蒂靠近、又再擁住他，親吻他的右太陽穴。

「人活著，終究為了牽掛與愛。」

「至於進化，得心甘情願才會發生。人口已經太多了，多到早已失去說服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