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13年11月7日是「台灣教會歷史大師」賴永祥長老的夫人劉慶理姊回歸主懷兩年的紀念日，上個月發生在我與他們兒子與兒媳之間「七個蘋果」的故事，今日印象猶新，在此我將當日所寫與寄給他們的一封信，再次紀念我敬愛與想念的慶理姊。

 Dear 婉玲與嘉德平安：

 剛從教會回來，懷裡捧著婉玲給的蘋果，走上階梯，想到賴長老娘，

心頭一緊，胃一陣酸痛，紙袋都還沒放下，淚就掉了下來，止不住哭了起來！

 

 我好想念你們的媽啊！

一個我從87年嫁到Boston來就和她結緣，讓她開著車帶我到處查經，在你們父母家享用她所準備的美食，

一個給過我很多的關愛，一個人非常溫暖又開朗、才德兼備的好女人。

 

 因為留下來練詩，我一直到離開教會上車後，才得空看了手上的紙袋一眼，上面寫的竟是：佩璇！

 我馬上想；是否婉玲拿錯了？我只不過一個人，不應該有這麼多個蘋果的啊！

何況我也記得婉玲在教會第一次找我說話時說F正在出差，現只有我一人，

照常裡：應該只給我一兩個，然而紙袋中的蘋果卻有7個之多！

 

 可是，我也隨即想起婉玲跟我說第二次話，

當她親手拿這個蘋果袋給我時說的話，提到嘉德跟她說我曾對他媽媽很好！

難道是嘉德的話，讓婉玲臨時改變決定，將原先要給佩璇的紙袋給了我？

 

 自作多情的我決定接受後者的想法。

不是我貪心想要多一點的蘋果，而是婉玲那句話讓我突然有種感動與心痛的衝動與感覺，

 

感動的是；嘉德竟然還記得我與他媽媽之間的感情，

甚至讓你們夫婦願意以多一點的蘋果給我來表示你們的理解，

理解我們是有過「一段共同的回憶的」。

 

 心痛的是，那一顆顆蘋果也很明確地告訴我，我所愛的長老娘真的不在了，

現在，我與她的兒女之間所能互通的，

我們真實能摸得到就只是那一顆顆可以繼續銜接我們共同回憶的實體物，一顆顆的蘋果了。

 

 或許我多想了，婉玲或許真的是拿錯了，但我寧願相信我想的是真的，

因為我還想要再一次借著你們的這份心意與這些蘋果，

好好地想念一下我所愛的賴長老娘。

 

 賴長老娘在世時，嘉德多次來這裡做禮拜與接送父母，

所以我相信嘉德應該是能瞭解我與他媽媽之間深刻的感情的。

 

 和賴長老娘認識時我才剛結婚，年紀可以當我媽的她總是開著車接送我去查經，

查經一向是培養感情最好的地方。

（我還和你們的日本阿嬤一起查經過呢！），

所以，我和你們的母親的感情是很深遠的。

 

 其實，當初林牧師離開我們的教會時，我也曾想過是否應該也跟著離去，

最後沒能離開的原因除了F的母親以教會為家的觀念外，

另一重要的原因是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們的媽媽，你們相信嗎？

這一點，我曾在你們的父親受封榮譽長老，稱譽他們的實至名歸上做過見證，

這就是我對你們父母的感情。

 

 你們的母親是一個非常熱情的女人，

在教會看到我常常會主動過來抱我，然後說我們在教會都以姊妹相稱

（是的，我有時會叫她慶理姊），

但她說其實我的年紀比她所有的小孩都小，所以是可以當她的女兒了，

可是又不好意思叫我女兒，所以還是叫我岱安姊。

 

 我覺得這是你們的母親對我最大的稱讚，也是我很受不起的，

當然我當時也都還是很厚臉皮地笑著回答她說，隨她要怎麼叫都可的。

 

 我們之間這種對話總是一再發生，重複了好幾次，所以我私下喜孜孜，

覺得妳母親或許是真的也是喜歡我的，所以才會以這種當母親的口氣對待我，

這真是我的福氣與榮幸啊，當然也真的擔當不起的，而只能私下自喜。

 

 當然你們的母親，對我常常也像是是姊妹一般，

所以都叫我「岱安姊。」也會跟我撒嬌。

好幾次，她都會跟我撒嬌地笑著說：

「岱安，妳不要看我七十（八十）多了，其實我的心還是很年輕的，像十幾歲的少女！」

跟我強調；人的心境跟年歲是無關的。

 

 是你們的母親，一位人老心不老，可愛的姊妹，

跟我一再印證其實我心裡也一再出現的感覺，

即：不管長到幾歲，人確實都還是仍存有一顆年輕的心的。

 

 你們母親實在非常可愛，是一位不管年歲為何，都依然保有一顆赤子之心、少女之心，可愛的女人。

真的，我現在眼前都還仍有你們母親說這句話時，她臉上那種燦爛與年輕、嬌羞的笑容。

 

 你們的母親過世之前，我聽過那種喪禮或紀念禮拜上不應該哭泣的禮節，

說不管是喪家或弔唁的人，哭哭啼啼，是失禮的。

說是慶生，是紀念生前，所以不要哭，不該哭。

 

說實在的，我一直都無法苟同，即使慶生，也是會讓人想哭的，不是嗎？

 喪失所愛的親朋已經夠傷心了，為甚麼還要抑制內裡的真性情，

要強抑制住那止不住的眼淚，

太不人道了，不是嗎？

 

我不會介意那些在喪禮上哭泣的人，

想哭就哭，為甚麼要為別人所謂的禮或不禮其實忍不住想哭而不能哭！

 

 所以，如果在喪禮上哭是失禮，我想我是你們母親的告別式上，最最失禮的人之一了。

 我不能不哭，我無法不哭，

我當時只能想到我失去了一個我所尊敬與所愛的人，

叫我怎能不哭？我不能也無法不哭！

 尤其看到你們爸爸的每一個當下。

多年來，我很是知道他們之間共生、恩愛的關係，

看到你們的父親，想到他失去了一個總是在他旁邊照顧與為伴的妻子，

我根本就忍不住要抱住他痛哭。

 

 我不能不哭，我怎能不哭，我無法不哭。

 

去他的失禮！

誰要說我失禮，是他們的事，

我哭，是因為我無法不哭，

我失去一個我所愛的人，

你們教我如何不哭，怎忍住不哭！

 

 即使到現在，我想到都還是要哭，還是會哭！

還一直邊寫邊哭。

 

 所以，在車上，我決定不跟佩璇提到是否拿錯蘋果的事，

我決定就當成是你們很是知道我與你們母親之間的關係。

 

 也就是說，我要接受這些蘋果，要吃掉你們給我的那一個個蘋果，

我要每吃一口蘋果就想到你們終究是瞭解我的，

知道有人我確實實愛過，也仍然愛著那樣一位美麗與有智慧的女子，

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既是母女也是姊妹。

 

 這不是我說的，是你們的媽媽曾這樣對我一次次親口印證過，

她說過的，說我對她而言，其實像是一個女兒一樣，

只是她不好意思這樣說，就只好還是叫我「岱安姊」了！

 

 所以，我決定接受這些蘋果所帶給我的馨香與甜美，

謝謝你們因著這些蘋果讓我跟你們母親的關係還能銜接不斷，

所以讓我即使只一人，也能得比佩璇一家多得到了那些蘋果！

 

 當然，不管我想的到底是對是錯，都沒關係的，

因為我哪種想法所帶來的感動與窩心都已經發生過了，

而且我已決定要以一種想念的心來享受那些蘋果所帶來的愛與關懷。

 

 謝謝你們，你們真的是受神祝福的兒女，因為你們曾有過那樣一位好母親，

她現在也一定繼續活在你們心中，你們才會愛屋及烏，也想到了也仍愛著她的我。

 

 所以，我也感謝神，因為我確實也曾被你們的母親愛過，那是我知道的，也親身體會過的。

 

 所以，我也要感謝神，求祂繼續祝福你們一家人，

尤其賴長老的身體，求神讓他繼續康健，力上加力，恩上加恩。

 

 思緒凌亂又淚眼模糊，匆促成書下，完全不知所云，求你們擔待。

 岱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