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早，天還沒亮，我們就出門了。

車子停了下來，那是一個早晨會有許多老人運動的地方。除了我們之外，也有不少人在那裡賣東西，賣菜的居多，不過也有一兩攤是賣衣服的。

我們把前一天在菜園拔的整車的菜就地排好，有高麗菜、黃秋葵、空心菜和一兩種看起來很好吃我卻忘了叫什麼的菜，看起來頗豐富。對面的也是賣菜的，他的貨比我們多，有的是自己種的，有的是向人批的。過去一點的那個也是，不過他堆得高高的高麗菜和我們賣的不大一樣，他的高麗菜白白的很漂亮，我們的呢，都被蟲吃得一個洞一個洞，省了農藥，卻造福了菜蟲，而且因為山上沒有什麼人做農，我們的菜園引來加倍數量的蟲，這些蟲可都是我們養大的呢。

天亮了，人越來越多，我們的高麗菜，原來一粒賣二十塊錢，客人嫌「一粒菜都被蟲吃掉半粒了，還要賣二十喔！」，結果賣沒兩三粒，只好賣一粒十五，看著天越來越亮，人越來越多，警察已經虎視眈眈的站在那裡準備趕人，車子裡的菜卻還滿滿的，老太太又不斷挑剔「對面的才賣十塊哩！」，我們也只好這麼賣，比較小粒的高麗菜甚至賣到三粒二十，看看錶，將近七點，警察已經蓄勢待發，要吹口哨了，大家開始準備收工。

雖然菜還有剩，我們也只能趕快把菜收起來，準備要走的時候，有個中年男子似乎要買菜，我們乾脆把剩下的三把空心菜都清空，算他十塊錢就好，他瞄瞄車後的高麗菜，「高麗菜怎麼賣？」「一粒十塊錢就好啦！」「這麼醜的菜也要賣十塊喔？」「你也讓我湊一些肥料錢嘛！」「五塊，賣不賣？」最後我們拒絕他的堅持，選擇我們自己的堅持，他掏掏口袋，要付那三把空心菜的錢，掏半天，連個銅板也掏不出來，倒是掏出厚厚一疊大鈔，那任何一張都遠遠超出我們整個早上的賣菜錢。

七點整，我們開車回家。那天回去之後，我睡到中午。他只休息一會兒，又去山上養他的菜，種他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