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鬧鐘很囂張的響了，其實小惠早就醒了，但是她一直在等鬧鐘響。她不想起床，更不想上學，想到自己在國中常被欺負，被嘲笑是「病貓」、「笨蛋」、「駝背」，她的心就好痛！從小因為患有氣喘，她不得不常請假，所以她的功課跟不上，每次考試都敬陪末座，成了同學口中的「笨蛋」。

她原本是個清清麗麗的小女孩，長期吃含有類固醇的氣喘藥，在她身上產生月亮臉、水牛肩的副作用，面對外貌的改變，她很自然的就老是低著頭、駝著被，顯得畏畏縮縮，自卑的孩子就容易被霸凌。

今天是結業式，接著就是暑假，媽媽說要送她到鄉下外婆家。媽媽還說鄉下地方空氣好，正好可以改善她的氣喘。她想直接就去外婆家，不要去學校了。此時，媽媽的叫喚聲從樓下傳來，她把頭埋進枕頭，多煩人的叫聲啊！希望去外婆家以後，外婆不要天天七早八早就叫她起床。

她到了外婆家門口，大概因為很久沒看到外婆了，她有點緊張，一緊張氣管就又不對勁，她吸了一口藥。

「哈哈哈！在空氣這麼好的地方還要需要藥物嗎？妳真是太對不起上天的美意了。」外婆笑咪咪的出現在玄關，略略粗糙的皮膚、沙啞的大嗓門，令人一看就覺得她身上好像隨時都散發著白斬雞、酸菜湯的味道，很粗樸，但很溫暖，讓人很自然的就想把心事告訴她。

跟外婆生活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早上陪外婆去菜園，下午寫作業。傍晚跟外婆去田野散步，在這裡，不會有同學欺負她，不必聽父母每天念個沒完，小惠發現自己使用氣管擴張劑的次數越來越少，她甚至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住，永遠不要開學。

在外婆家住久了，小惠才發現外婆家其實挺大的，只不過許多房間都荒廢了，童心未泯的小惠偶爾到那些「廢棄屋」探險，不過除了一些生鏽的農具外，甚麼都沒有。

可是，外婆不准她上閣樓，外婆說閣樓都放些祖傳古物，雖不值甚麼錢，不過先人遺留的東西日子久了，就會有「靈」，所以閣樓常出現怪聲音，外婆怕會嚇著小惠。

「禁止」的另一個意義就是「偷偷進行」，那天趁外婆去鄰居家聊天，小惠偷偷沿著陰暗、老舊的樓梯上了閣樓，放眼一看，哇！別有洞天，閣樓好寬敞！雖然牆上掛著一張張先人的照片，但從小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減少了陰森。忽然，身後傳來兮兮唆唆的微小聲音，像似有人在小聲交談，小惠猛一轉身，發現牆角放了一面穿衣鏡，鏡面用一塊黑布罩著，兮兮唆唆的聲響就是從鏡子裡發出來的。

小惠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到鏡子前，兮兮唆唆的交談聲越來越清楚，像似有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在說：「打破它，打破它妳就沒事了。」小惠覺得這聲音很像自己的聲音。

她緩緩、堅定的走向鏡子，用力掀開鏡子前的那塊黑布，鏡子裡站著一個滿頭白色長髮的老太太的側影，侷嶁的身子，身上穿著灰色、厚重的衣服，老太太慢慢地轉過身子，小惠嚇一大跳，因為那張臉就是小惠自己啊！年輕的臉龐卻有著老太婆的身軀，尤其那身灰色厚厚的衣服，把身體壓得都直不起來了。小惠覺得竟子裡的「人」好討厭！她隨手拿起角落的木棒，朝鏡子用力揮去，玻璃碎滿地。

小惠沒有告訴外婆閣樓的事。但是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不靠藥物支撐，身材漸漸恢復正常，月亮臉變回原來的娃娃臉，水腫的四肢也恢復了纖細。

開學後，大家都說小惠變漂亮、變開朗了，功課也慢慢進步了。小惠不知道那面鏡子到底怎麼回事？但是她覺得，她打破的是鏡子裡的「老我」，迎向她的是嶄新的生命。

2013/05/22 18:06	刪除 ｜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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