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結果沒點餐,菜單上的圖片拍的不錯,但是一個人吃應該嚐不出味道,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看著杯底的糖,百無聊賴的舔了舔嘴,倒是對面那個男人忽地站了起來,並且招了招手,動作配上他的身材,有點爆笑,然後站起來往小君方向走,說道:『民哥!這麼巧,來這裡吃飯?』
卻是阿民到了,原來阿民也認識這個人。
阿民說:『小林!你好!我是來找人的。』說完阿民回身看到小君坐著,連忙放下跟小林握著的手:『小林,抱歉,我親戚來大陸,今天沒法陪你吃飯。』
小林看了小君一眼,還是那副表情,呆板的嬉皮笑臉:『原來這位小姐在等你啊,我剛剛還打擾她。』說著伸手翻出一個皮夾,台灣男人常用的短皮夾,塞滿厚厚的人民幣,從中間抽出一張彎彎皺皺的名片,雙手遞給小君:『小姐你好!敝姓周,周紹林,大家叫我小林。』
小君接過名片,沒搭腔,小林接著說:『要不我做東,請民哥和小姐一起吃個飯?』阿民顯然知道這個小表妹的個性,一手按著小林的肩膀,忙著替小君回答:『小林你先別忙,來日方長,我得先送小姐回宿舍‧‧‧‧』
小君沒等阿民說完,馬上接著說:『不急!我肚子餓了,先一起吃飯吧,今天阿民請客!』
小林跟阿民都有點傻住,沒搞清楚這小姐在玩什麼把戲,尤其是阿民,他素來知道這小姐不好惹,在同輩份的親戚裡出了名的嬌慣,主要小君是他父母的獨生女,而且是高齡父母運用現代科技,幾乎是做出來的,是同輩中最晚出生的一個小孩,其他表哥、表姊都已經上學,自然是三千寵愛在一身。
接著上學之後更表現出超過其他小孩,從小就是數理資優生,原本可以跳級升學,父母不忍心讓他壓力太大才作罷,阿民小時候的獎狀,父母幫他裱起來掛牆上,小君的獎狀得用透明檔案夾歸類,讓人更佩服的是他的記性,已經不只一個人說他腦子裡有一本行事曆,他記得所有親友的生日、喜好、家族成員關係‧‧‧‧‧就是這樣,他才在親友間得到一致的聰明乖巧的好評,但是也有一個負面評價,就是得理不饒人,尤其是同輩份的兄姐,多半在言語上吃過他的虧,實在是為家族增光的一號人物,長輩多寵著她,小時候阿民幾次跟父母告狀,最後都反被修理,雖然年紀小、個頭也小,但也是最辣手的一號人物。
小君接著說:『周先生你還要等朋友嗎?』
小林馬上解釋:『沒啊!剛剛拜訪客戶,公司的業務把我放在這裡,他們要去玩,我不想去,也不急著回去,下個禮拜我就回台灣了,想來這裡看點台灣的報紙,免得跟台灣脫節。』
阿民看了看小君沒什麼表情,轉過去看小林身體還是緊繃著,久接著搭腔:『小林,來大陸跑了幾個禮拜,我看你口才進步不少,有訓練有差哦!』
小林陪著乾笑,手又不自主的放到腦後,小君怕他抓頭抓下一堆頭皮屑,連忙將身體退到椅背,又把水杯端到桌角,從背包裡找出名片夾,抽出名片,也做了介紹,她也是公司派來短期出差,昨天才結束工作,原本要跟公司同事一起回去,小舅臨時派她到阿民這裡查勤,只好跟公司多請三天假,留在這裡才真正體驗大陸生活,前幾天從台灣出發,搭直航班機到深圳,公司派車來接,車子一路開到公司裡頭,接著跟台灣過來的廠商開會,監督施工,驗收,再對大陸台幹教育訓練,三天的工作都在工廠區域理,吃的是台幹訓練出來的保母煮的菜,看電視是台灣的衛星節目,除了上網時,有許多網站上不去,也沒什麼不對勁。
而今天上午小君說要到車站搭巴士,同事就不放心了,但是也沒辦法,只好派一輛車子,送他到車站,吩咐開車師傅幫他買票,一定要全程高速的大巴,但是師傅送小君到深圳汽車站,就被那人潮嚇壞了,在上車時明明是對號的車,人還是不顧一切的湧上去,這時候小君真想打電話回給小舅,說他不去了。但是假請了,機票也改了,不去也不行。
都怪阿民,已經三年沒回台灣了,雖然電話都打的通,多多少少也匯錢回去孝敬倆老,但是就是不回家,一直說忙,老人家看他三十好幾,也沒打算成家的樣子,說是在大陸有兩個店面,賣些電腦配件,但是不知為何抽不出時間回家,也沒看他交女朋友,舅舅腿不方便,一直沒來看,舅媽去年來,帶著一肚子心事回去。
首先,去到他的宿舍,就覺得不對勁,出奇的乾淨,上次舅媽睡的床,床單棉被都是漿過的,廁所像是旅館的廁所,只差沒有馬桶封條;廚房理沒有油煙是可以理解,所有調味料都在冰箱裡,外帶泡麵、白米、冷凍水餃,一些方便即食的東西。說是宿舍,其實是附近小區的一個三房兩廳的房子,阿民合夥人買的,小的房間堆著一些庫存品,故障退貨,一樣分門別類,整整齊齊。他睡套房,還有一個房間就是合夥人來的時候住,或是接待台灣來的朋友。
阿民的媽媽回台灣就說兒子轉性了,以前在台灣的時候,房間亂的沒有走路的空間,現在人在大陸變了一個人似的,搞的好像有潔癖一樣,害他想煮點家鄉味給兒子吃,看到這麼乾淨的廚房,在加上缺少很多東西,就作罷。
小舅派小君來查勤也是,讓他來看看這小子到底怎麼樣,他跟阿民雖然差六歲,但已經是親戚裡年齡最相近的,老人家不怕他取大陸新娘,只怕他變成同性戀,不管如何,總希望他探一下,怎麼不想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