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來牆角的小板凳，踮起足尖，伸長手臂，中指尖果然摸到那小小的圓形茶罐。指尖輕輕撥著撥著，就拿到手了！

今天終於可以像同學一樣，到學校合作社買紅色的棒棒冰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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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買那麼多零食和飲料請全班同學？

◆他們對我都很好呀！

◇好吧，下課再發！

 

（兩週過後。。。）

管福利社的老師找到班級來，說要和某個同學約談一下：

▼　你買那麼多零食請全班同學呀！？是你的零用錢嗎？

◇　媽媽給的早餐錢。

▼　給多少？

◇　七百元

▼　固定給那麼多嗎？

◇（遲疑一下）有時候三百，有時候五百。

▼（威脅狀）我現在馬上打給你媽媽證實你說的話，可以嗎？

◇　好哇！（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　我寫聯絡簿跟你爸媽溝通一下，請他們注意你花錢的方式不要那樣子毫無節制。

我最後下結論告訴那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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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妞兒來找我，我們在西廂房裡，蹲下來看小油雞。我本來是要說話的，但是沒有出聲，只是心裡在問她：

　「妞兒，爲什麼好多天沒來找我？」

　「妞兒，是你爸爸不許你來嗎？」

　「妞兒，昨天爲什麼不許我跟你說話？」

　　真奇怪，這些話都是我心裡想的，並沒有說出口，可是她怎麼知道的，竟用眼淚來回答我？

她不說話，也不用袖子去抹眼，就讓眼淚滴答滴答落在籐箱裡，都被小油雞和著小米吃下去！

　忽然，她站起來，撩開袖口，撩起褲腳，輕輕的說：

　「看是我爸爸打的！」

　我是蹲著的，伸出手正好摸到她腿上那一條條腫起的傷痕。

林海音〈惠安館〉　收錄在《城南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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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翻開他的聯絡簿，無意中發現他撕下後面一張聯絡頁，利用昨天要家長簽名的防災震演習通知單訂在一起，至於前兩天的家課部份重抄以外還仿冒了家長和導師的簽名。精明的孩子！事有蹊蹺。

我把他叫到身邊，要他對昨天請客所支付的錢的來源誠實交代。

幾句話之後，他眼框開始紅了。坦承偷拿家裡三千多元，包括兩星期前大手筆的請客在內。

「你還剩多少？」

「花光了！」

「這件事我必須告訴你爸媽！」

「他們已經知道了！昨天安親班的朋友說出來的。」

說著，撩起褲腳，小腿下方一條條細細的鞭痕。十次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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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隔壁住著一位漂亮的女生，身子不是很好，剛好跟我同班，兩人一起上學時，我總覺得我有義務要保護她。路途上，我會主動幫她提東西。

她家比我家有錢，但是她媽媽好兇。有一次我們說好偷錢買零嘴，在外頭被揭發後，分別被訓喝回家。我媽罵完我之後，我卻聽到隔壁傳來求饒的叫聲。後來才知道，她媽媽會用竹條懲罰她，功課沒寫完，字寫不好看，都會打。我看過她腿肚上的紅腫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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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錢的事已經有處罰了，老師就不再罰你。但是改裝聯絡簿的事我還是得提醒你，要做一個誠實的孩子，懂嗎。至於發生的這些事，我必須全部告知你的原班導師，希望你不要再犯錯。

學生應聲好，放他下課。轉頭再看他，竟已談笑自若，掩飾得真好。

其實這孩子不是初犯，導師跟我提過他撒謊、偷同學東西的紀錄。家境不錯，惟父母課業導向，考不好也常用打的方式訓誡他。

孩子頗具領導才能，學習能力強，上課喜出鋒頭，下課若暫時無法離開，會吆喝同學先去球場佔位置。

聯絡簿的事，我把當初想告知父母他企圖改裝的一段話用立可帶塗掉，重新寫上一些讚美的話。

第二天早晨，我翻開他的聯絡簿，他媽媽似乎發現聯絡簿的異狀了。打了他嗎？我沒再問。代課將近四週，這是最後一天，很多事情我必須做個總整理好交代給導師。

只是今晚讀到林海音的城南舊事，禁不住想起這段代班的插曲。對於這小四生，我頗為掛心，默默祝福他能做對的事情，選擇對的方向，將長才放在對的位置，成就他漂亮的人生。

代課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夠用。我狠狠地給它生了場病以示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