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我帶著二歲的小兒子到初鹿的便利商店買飲料，約莫十分鐘的車程，窗外，星星滿天。

去年買的車上裝有DVD音響，你可以說它是個好的設計，平常可以放些卡通給小孩看，長路漫漫他們不會無聊，但，小小不到十吋的螢幕，小朋友的專注力全在上頭，忽略了窗外的海，忽略了許多有趣的事情……

子誼不會吵著看卡通，這個夜，我放音樂給他聽，那是瑪莉蓮森樂團，他聽得搖頭晃腦，雙手會學人打鼓，不時，他會偏頭看我，像在確定我是不是也喜歡聽這音樂，車窗外的夜深，子誼閃閃的眼睛若有所思。

以前，我把車當搖籃，常載大兒子紘紘去繞到「他睡著」，那是很溫情的父子時刻，我會利用機會告訴他一些有的沒的事情，縱使他當時聽不懂，但，我嘗試著用父親的角度，來說一段情感，希望他懂事，希望他知道愛，知道爸爸在想什麼。

現在，紘紘四歲了，常覺得離他好遠，那溫情的時刻也彷彿是在記憶裡的遠端，想不太起來他當時的樣子……

最近我們到東河玩水，在整理照片的時候，某張照片中的他牽著我的手，正在水裡漫步，我細細的看了許久，有點傷感，照片裡的他很稚嫩也脆弱，這些日子，我好像把他想得「太大」，忘了他其實也只有四歲，話都還說不清楚。

想到這兒，我愛憐的望向子誼。

「爸爸今天被一個原住民打，不過，不會痛……」我對著子誼說，「是報應吧，平常沒陪到你們就算了，有時還兇你們，怪不得會被人打。」

子誼很認真的聽，似乎聽到了我口中的一點無奈。事情不大，只是我們在鋪路的時候，有人擋路(因為豐年季)不讓我們過，我回了幾句，就有另一個人跳上車來賞一大巴掌。

人不是十全十美，除了把那個原住民部落畫了大大的叉叉以外，就只是無奈，這社會一直都適合沉默的人。

子誼嘟嘟噥噥，「假裝」和我在聊天……

子誼有著和哥哥不同的性子，自從表弟帶他的「小寶」從美國回來後，我不敢說子誼文靜(小寶和子誼差沒幾個月，靜得像……綿花)，正在學說話的他，有時候會吵鬧，和紘紘在一起就「吵吵鬧鬧」，我能確定的只是他情感較內斂，很會演「內心戲」。

或許如此，他的照片很好看，每一張都是一個故事。

我們到了便利商店，子誼小步爬階梯，快步的跑進店裡，小個兒的他消失在賣糖果的貨架後。

他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拿條軟糖，自己跑去結帳，正趕在我進門前。

你可以從他眼神中看到「不依賴」，他想要自己結帳「試試看」，當然，沒人理他，個子太小店員又忙著應付其他客人，他靜靜的站著。

當父母的總容易急，我很快的先幫他結帳，又買了些飲料，我不解的是他開始興奮，在車上笑瞇瞇的。

這時候，瑪莉蓮森唱著都是髒話的歌。

小子誼心情佳，竟然跟著可以哼上幾個字(還是髒話)。

我們不良父子倆，一路罵髒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