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讀《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之二 - 聽見生命的聲音，小羊的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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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讀《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之二

2013/09/15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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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屬於你今生的包袱〉

「每天早晨，你的包袱叫你起床。」p.101

如果沒有了包袱呢？那日早晨的床，會不會躺得更為安穩？

你怎麼看待你的包袱？你又怎麼～～扛，你的包袱？

人生有好多疑問，不一定有答案，就算有答案，也只是安了你的心，是你自己給自己的回答。

我常想，只要過得了自己的那一關，人生最難的，也就過去了。

簡媜用充滿想像力的筆，書寫人比人氣死人、寫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寫一山還有一山高、寫扛不動的包袱只要換了心境、轉換風景，力氣會回籠，你會開始想像那包袱，其實並非扛不起、揹不得。

人生到頭，揹的是自己的心，扛的是自己的比較心。

在醫院最常看到這樣的情景，母親因化療受苦，看見人來人往的病友，有人步履蹣跚，有人寸步難行又孤單無依，母親會低頭默語，似乎說與自己，其實也在說給我聽：

那個阿伯都沒人陪，那位太太面色凝重、髮絲落盡，那位坐著輪椅的少女還這麼年輕。

那時我會想，母親已經在默默地清理她身上的包袱。

文人的筆，橫跨古今、綜覽東西，書寫需要舉證，需要眾多的資料佐證與說明，作者在書寫的過程中引經據典藉以說明正在述說的題目。『老』這件事，『生』這回事，古今皆然，沒有例外，神話故事裡有太多可以用來說明的典故，帕里斯的選擇p.107，難啊！人生本就是不斷的選與擇，『生』，賦予我們一張入門票，之後的路徑，你得自己沿路走、沿途撿與丟。

有一句話很熟悉：下輩子，你還要不要做人？p.115

婆婆常這麼說：下輩子若可以選，我不想再做人了。

做人，苦多；做人，難多；做人，不得已處，許多。

但是，做其他呢？

那些不樂意的事情，不多嗎？

這也是『包袱說』的一種，我們生而為人，看人苦，我們若生而為動物或者植物呢？會比較不苦嗎？

我總是笑著回應婆婆，心裡逕自幽幽揣度著：有這樣思維的人，人生顯然苦多。

能在生活當中體會甘的人，是超脫的人，是有福之人，作者的二姑回答來世要不要做人時，說了來世若能選，要當一隻小鳥。p.115

我想起母親曾經在頂樓陽台望著空中翱翔的小鳥，喃喃說過：

當鳥也不錯！

當時，我隱隱覺得母親對於來世有盼望，又或者說，她開始對肉身，有另一種層次的體會。

老，不可怕，受病折磨，才是最難扛的包袱。

作者寫〈物，你的看守所〉p.116，拜衣〈或者也可以用『敗』取代〉、拜鞋、拜包包，有人醒來的樂趣需要依靠這些『拜』來喚醒，沿路走、沿路敗〈拜〉，最後告訴眾多有過『敗』經驗的人：放手吧，最後一定要把自己走成一無所有。p.121上述所有的『拜』感覺很浮華，很虛無，如果換成某一種執著的擁有呢？不一定是奢侈品，有可能是一種物件，一種收藏，總之，就是能牽制你的物件，那些、這些，曾經費那麼多力氣計較有，難過沒有，到終了，一樣都沒有。

身外之物是累贅，唯有養心、拜心，到頭來才是你自己的。

被懲罰滾石上山的薛西佛斯，一輩子承受永無止境的勞動，不得休息。p.122人生在某種程度上也在承受如此的勞動，薛西佛斯以肉體承受，多數人則承受心理的勞動，一世無休。

我很喜歡作者寫的原諒與放下：

人生之路有個淺顯的道理，如果你已經過河了，不要回頭斥責那原先答應要為你搭橋的人何以食言，如果你已經脫離飢餓，也不必費力向眾人數落那上山採果的人一去不回。p.124

原諒別人也就是對自己寬容，這句話，這些年來，我的體會多多。

女性朋友C的父親罹患重症，當年父親執意反對她與初戀男友在一起，當時年輕的父親初次嘗到女兒有人追求、正在經歷人生的第一場愛戀，心中寶貝女兒卻不知如何去愛、去關懷，只能用最決裂的方式阻擾與為難。終於，愛得艱辛的女兒與男友分手，父親的心裡一怔，看著女兒落寞的表情，男孩失落的身影，忐忑不已。

事情過去，男已婚，女也嫁，這位父親來到自己的老年，回首往日諸多情景，有的感嘆，有的悲戚，有的怨嘆，有的唏噓，忽忽想起當年那個其實條件不差的男孩，心裡隱隱有一種抱歉。

女孩與男孩都經過人生的幾度起伏，當年的情愫若有，也已昇華，看見父親突然提起男孩的名字時眼神閃爍，隱隱有一種歉意，或者羞愧。

女孩的父親不說，只是望著遠方，落寞失神。

朋友說起這一段，心中不捨父親，也不捨當年承受愛女心切的父親施予無形壓力的男孩，讀簡媜寫的這一段：出來吧，我心裡沒有恨了！p.126這兩造，一個愛護女兒的父親、一個曾受心愛女孩的父親為難的男子，在書頁中產生畫面，我想，道歉不一定得要面對面，心中若有，便有了形。

書上寫：等不到的道歉，交給風吧！那從前是悲哀的，現在變成寧靜了。p.126

說不出的道歉，也交給風吧！那從前是痛楚的，現在已經變成微微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