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案例事實

A物為甲、乙、丙三人分別共有，現為丁所無權侵奪。問：由甲一人單獨對丁起訴請求返還，該訴訟甲獲本案勝訴判決對乙、丙是否生效？又倘甲獲本案敗訴判決，是否亦對乙、丙生效？

二、前言

民法§821：「各共有人對於第三人，得就共有物之全部為本於所有權之請求。但回復共有物之請求，僅得為共有人全體之利益為之。」是為共有人代位訴訟之明文。然學說上有認共有人依本條起訴者，訴訟標的乃各共有人「個人」對無權占有人之所有物返還請求權，從而並非共有人代位訴訟之型態，則法院判決亦僅生相對效力，不及於其他未起訴之共有人，僅共有人獲勝訴判決時，其他共有人因反射效力而受有利益。

三、共有人代位訴訟為法定訴訟擔當

依舊訴訟標的理論，訴訟標的乃原告在訴訟上所為之實體法上權利主張。民法§821既明文共有人中之一人，得就共有物之全部為共有人全體利益為本於所有權之請求，其判決效力是否及於其他未一同起訴之共有人，關鍵在既判力之客觀範圍，即訴訟標的之權利主張為何？按訴訟標的為各共有人「個人」對無權占有人之所有物返還請求權者，乃共有人本於其個人之應有部份所為之請求，關於其權利之有無，法院判決亦僅止於該個人，殊無及於其他共有人之理。反之，訴訟標的為共有人全體之所有物返還請求權者，則既判力之客觀範圍，自應及於其他共有人。

本文以為，文義解釋乃法律解釋之起點，亦係法律解釋之終點，從而法律之解釋，不得脫逸其應有之文義，否則將超越法律解釋之範疇，而進入法院造法之活動。民法§821賦予共有人中之一人得為全體利益為本於所有權之請求，即係依法賦予共有人中之一人代位他共有人起訴之依據，而為法定訴訟擔當之情形。又條文稱：就「共有物之全部」為本於所有權之請求，則其訴訟標的應係「共有人全體」本於「全部」之所有權所為之主張，即共有人全體之所有物返還請求權(民§767參照)。倘認為訴訟標的為各共有人「個人」對無權占有人之所有物返還請求權，不啻以為共有人僅以其「應有部分」之所有權為主張，而非就共有物之「全部」為主張，豈不與民法§821之文義脫節？是以民法§821性質上為法定訴訟擔當，賦予共有人中之一人得就共有物之全部，為全體共有人之利益為本於所有權之請求，應無疑問。

四、訴之聲明

依民法§821，共有人代位訴訟須為全體共有人之利益為之，是以原告於訴之聲明須請求被告返還共有人於「全體共有人」，不得僅以自己為返還之對象。

五、既判力之範圍

有關民法§821之共有人代位訴訟，固然學說上有主張非訴訟擔當之性質，而認為共有人中之一人所為訴訟結果僅有相對效力，於獲得勝訴判決時，其他共有人不過基於反射效力而受有利益，而於獲得敗訴判決時，其他共有人仍得另行起訴，不受既判力之拘束，形成所謂：「勝及；敗不及」之現象。惟如前所述，本文以為「非訴訟擔當說」脫逸民法§821之文義而不足採，故共有人代位訴訟為法定訴訟擔當之性質，從而共有人中之一人依民法§821提起訴訟者，其判決效力應不分勝敗，一律對共有人全體發生效力。況法官所審理者乃共有人本於所有權對共有物「全部」之主張。據此，無論就判決效力之主觀範圍(訴訟擔當)抑或客觀範圍(訴訟標的)觀之，基於既判力不可分割之法理，不應有所謂「勝及；敗不及」之解釋。

六、結語

本件針對丁無權侵奪甲、乙、丙對A物之所有權，共有人中之一人甲單獨起訴請求丁返還，依民法§821其訴訟為合法，是為法定訴訟擔當，且關於其判決之效力，不問結果勝敗，一律及於其他共有人。其他共有人如欲保全其程序主體權，得透過訴訟參加之方式，或為訴之追加(依民事訴訟法§255第一項第五款無須被告同意)。法院依民事訴訟法§67-1亦應職權為訴訟告知，如此方符合當事人訴訟權保障之意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