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外界賦予「法醫神探」四字,82歲的楊日松只願意留下「法醫」,拒絕「神探」稱呼;他認定,「法醫是重要人權保障醫學」。所以法務部在
61年的法醫生涯,楊日松至少參與過3萬件遺體解剖;初期他總是隱身在刑事警察人員身後,一直到來自台灣的李昌鈺博士,協助鑑定美國球星辛浦森殺妻案證據一舉成名;國內開始追尋誰是台灣的李昌鈺?方認定捨楊日松之外,沒有人可以比擬。
楊日松在民國16年生於苗栗縣公館鄉福基村,家中排行第五,他的父親楊新木是小學校長,家裡原懸掛著「弘農堂」匾,日據後期的皇民化運動,楊家大門這塊匾額遭日警摘除,讓楊新木忿而辭掉校長,轉任桃竹苗地區司法保護會長。
進入司法保護會後,楊新木與擔任法醫的葉昭渠發現,日人仍普遍存在狹義民族觀念,刑案中如有台、日雙方人員,即使證據有利於台灣人,司法人員仍偏向日方。
楊日松在家裡經常聽到長輩的議論,初時並沒有太多體認;直到民國30年7、8月間,念完初中的楊日松,家人安排日本再深造。他從基隆港搭船赴日,已在東京念書的大哥楊日恩,由東京到神戶接弟弟,孰料大哥事後居然遭日警逮捕,強行關了三個月。
原來日方軍警不曉得從那裡獲悉情報,懷疑楊日恩與大陸國民政府連繫,到碼頭想要傳遞情報出境,而要求楊日恩自白。
此時楊日松體會到父親司法保護會長任內的啟發,加上大哥受冤屈親身經歷,光復後返台,有機會進入「台大附設醫院專修科」念書,他就選擇比較少人接觸的「法醫學」。
民國39年「台大附設醫院專修科第五屆」的畢業典禮,與楊日松一同畢業的同班同學,還有當過中研院院士,在清華大學生命科學任教過的楊振中、當過馬偕皮膚科主任的趙榮發等人。
事後回顧這場選擇,楊日松說,「法醫是犧牲奉獻的工作,最重要的能達成兩安。即經過專業鑑定,協助無名屍、無頭公案,找到家人,釐清真相,最讓人『安心』;協助死者找到疑兇,才能夠讓死者『安息』。」
在學時,楊日松從「折獄殷鑑」念到宋朝「洗冤錄」,體認到「法醫必需和實際辦案結合,才能成就『刑事法醫學』」;當時的台大醫學院長杜聰明,也鼓勵楊日松朝這個方向前進,民國37年介紹楊日松到省警務處實習,這是楊日松一生中最關鍵的日子。
楊日松初到省警務處,淡水河邊十三號水門發生殉情案,一對男女上吊,男的以手指擋在繩索與喉龍之間,法醫認定是殉情,不過楊日松與當年參與辦案的林永鴻(後來當過台南市警察局長)、陶鳴義 (後來當過省警務處鑑識組長)覺不合理,經深入調查,而找出真相,38年3月刑警總隊成立,楊日松順理成章為法醫。
光復後的法醫室,還有葉昭渠,他正是楊日松父親楊新木故友。有了這層關係,葉傳承給楊日松「法醫實證」,可說是楊日松在刑事法醫學的最佳導師。
法醫生涯中,楊日松還有個與眾不同的作為。不論何種天候,楊日松每到刑事現場、解剖遺體,幾乎都不戴口罩,甚至於還會親自試著屍水等,前警政署長盧毓鈞就見證過,楊日松直接用手指頭沾死者口腔裡的泡沫,試試是否有中毒物等,一點也不怕被感染。
楊日松解釋,「不是比別人勇敢,而是到刑事現場勘驗不戴口罩,一方面是尊重死者,最重要的是,能直接聞嗅到空氣中,是否有兇嫌留下來的氣味。」他認為,人體的氣味,是由遺傳來決定,每個人都不同,刑事法醫學裡,他希望研究「氣味」辦案。
此外,他也在古籍裡找新事證,楊日松說,「今天的測謊法,與周朝的『三刺王聽法』演變而來,即刺群臣、群吏、方民、亂聽、色聽、耳聽、日聽、氣聽等。這些經驗法則,都值得後人學習。
楊日松這種勘驗風格,其實是有風險的,民國66年他到台北縣處理處理江子翠分屍案,直接接觸女屍時就此染上屍毒,發作時他的皮膚搔癢,有時時入骨頭,想抓癢幾乎抓破皮,只好住進台大醫院,讓同班同學替他看病。
這場病,讓
對楊日松而言,靈異的事情不只一椿。楊日松說,「有一回到坪林勘驗,準備回刑事局路上,卻在坪林山區遶不出去,一個多小時後,只有繞回去勘驗現場,重新檢視死者遺體,居然發現死者後腦還有一處直角傷口,是之前沒有發現到的,就因為再回去一次,而有了破案線索。」
法醫工作,讓楊日松也有個不成文規矩,他不會在日落後談驗屍的種種,通常在下班後,他會小酌幾杯;楊日松認為,「這是在行血,也是去除一點勘驗時留下來的味道。」
不過法醫工作的繁重,仍讓楊日松忍不住,數度提出退休申請,卻一直被慰留;只是時間與體力,對楊日松而言,仍是一大考驗;
病後再復出的楊日松,接二連三的處理日人井口真理子、尹清楓命案等,不論刑事人員、甚至於被害人家屬都希望楊日松到場判定,其他各地的法醫,也都以楊日松的判定來一槌定音,這是楊日松想休息,也沒有因為年齡而減輕,反而是更加的勞累。
在法醫室裡的楊日松,除了外出勘驗,還會抽空喜歡看日本電視劇,尤其是推理劇場,在邊看的過程中,把自己解剖過的遺體傷痕與案情重新推敲,往往這樣找到了辦案的新方向。
回到家裡,太太吳鳳英是楊日松自日本返國後就結婚的伴侶,兩人生活平淡,據說只要
對楊日松更重要的是推動「中華民國法醫學會」,要讓法醫學會提升層級,先在
楊日松的法醫生涯,因為協助偵破井口真理子命案,獲得東京大學頒發「榮譽法醫博士」;87年從工作崗位上退休,在總統府接受「特種領綬景星勳章」;都是一般人少有的榮譽。
可是仍有太多的後進需要楊日松的提攜,退休後鄉,他仍然每周一到三的上午,依舊到刑事局報到;對他而言,走上法醫這途,已沒有退休的一天。
- 8樓. 球咪小佩2010/11/16 11:21讓人尊敬的醫師
楊法醫是位值得大家敬仰的法醫
聽到他罹癌, 心中一陣酸處不捨
希望他能身體健康,早日脫離病魔!
祝福他也祝福你!
感恩
- 7樓. 士林【吳家豆乾】2009/04/27 14:04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每個人一生都負有任務,楊法醫的任務尤其艱難。可謂能力多大就擔多少責任。
謝謝你分享楊法醫小傳。
- 6樓. 一張2009/04/08 14:24名如松--其人如蒼松-勁風如雲動
楊老師-視名利如浮雲-然而其功是萬世名-其德高入天-其風傳地界-令人感慨萬千-現世學醫之士-何有其千一之知-祝福健康平安快樂 - 5樓. 小男+2009/04/07 12:06
一直很欽佩楊先生
對他的故事也一直很感興趣
看盡肉眼所看不見的微觀世界
- 4樓. 至誠2009/04/06 11:17萬年顧問
楊博士對台灣法醫界早期的發展有其苦勞, 但科技進步, 他未與時俱進, 間接造成台灣法醫界人才和技術的大斷層, 此一過也! 既然退休, 就該放手, 讓後輩有健康成長的空間.
- 3樓. 高玉食堂桂姐2009/04/05 18:45
- 2樓. kisslover77772009/04/04 21:10這種默默耕耘與淡泊名利的人,才是台灣的寶!
在台灣世風日下趨炎附勢的歪風下,還保有這麼位不可多得的寶貝人才,也算是台灣社會的福氣吧!? 我由衷的敬佩這位良醫,為社會樹立很好的典範,做事踏實負責,任勞任怨 使命必達而建立公信力與人格的影響力, 真不簡單!
- 1樓. Alice甯 (拉不拉多)2009/04/04 19:21我十分尊敬的一個人
楊日松博士
是我非常尊敬的一個人
感謝您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