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當記者，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化身，遇不平事，總想打抱不平，卻不曉得在無形中已遍體鱗傷，記意中最深刻的是「寬之」長官的丟稿事件。

民國七十一年，台灣海防走私風四起，我循慣例到南瀛的丙等分局跑新聞，一到警分局就聞到酒氣十足，這時分局前有兩大輛貨車，滿載一甕甕的「紹興加飯」酒，不用說也知道是警方查獲走私，於是到刑事組裡找資料，了解一下走私貨器有那些、價值多少錢。

在調查的過程中，刑事偵察人員開始抱怨海防人員有包庇行為，否則上岸走私貨品，如何能從防風林，一路運到市區，直到「紹興酒破甕」飄出酒香，才讓攔檢人員查獲。

警方的說法是，海防人員一定跟私梟說好，「運出一定的貨，再留少許的貨被查獲」，這樣雙方都有利，如果海防人員不自清，私梟不絕。

看到這樣的批評，個人覺得很有道理，在發查獲走私的同時，另發一篇特稿，嚴批海防人員的「放水」，是破壞防走私的大敵。

寫完稿後，個人還很得意，發出了正義之聲。第二天，批評的稿子沒有見報，但「寬之」主任剛好到南瀛處理一件公事，長官與同事談完事後，找個人小聊一下。本來個人以為，或許是長官想了解，我這個菜鳥試用記者，到底可以不可發聘。

所以緊跟長官之後，聆聽長官的訓示，沒想到他拿出傳真稿紙，內容正是個人的前一晚「正義之聲」的特稿，他詢問：消息來源可靠嗎?有沒有找海防人員平衡一下?難道警方的值勤沒有漏失嗎?為什麼走私行為禁之不絕?每一個問題，都非我個人可以答出來的。

長官的建議是，發出正義之聲是難能可貴，可自己要站穩腳，沒有平衡，只是被被維持治安的甘單位拿來攻擊另一單位，可是真正的社會走私防杜，卻沒有人能扛起責任。這一番話讓我啞口無言。

相同的事，如日前某大學女生，因病死在自己家買的套房裡，沒有人知道，卻要把議題衍伸到大學院校的套房管理失當上，恐怕都把議題過於誇大，到最後怕很難收拾結尾。

新鮮人的熱情，是值得讚賞的，可是長官們的經驗，適當的溝通，可以朝良性的方向發展，沒有人要限制新鮮人的前途，但如果不適時導正，等到新鮮人頭破血流時再議，怕一切為之晚已，一旦失去熱情的新鮮人，就不是待換血王朝所期待的結尾。

有些話不能不說，說了傷感情，高處不勝寒，真的如許絕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