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美術教室裡只有春天一個人,正在替上次未完成的畫上色,是學校外那一間冷門咖啡廳外的街景畫。
美術教室在平常不上課的時候沒什麼人會來,春天特別選在這個時間來,就想一個人獨占這間美術教室。
安靜和諧,春天就愛這種感覺,只有獨自一人畫畫的這種時候。
陳 瀚打開美術教室的門,緩緩的走進去,對上正專心畫畫的春天。
竟然已經答應幫忙陳 瀚很自動出現在這裡,守信也是他這個人的優點之一。
轉過頭,春天和站在門邊的陳 瀚對上眼睛,[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春天看看手腕上的表,發現他這個人滿準時的。
[看妳那麼專心所以沒打擾妳,我是來赴約的,可以開始了嗎?] 陳 瀚說,一派輕鬆。
[那你坐這裡。] 春天拉來一張椅子,讓陳 瀚坐下。
陳 瀚坐在椅子上,開始脫衣服。
[只要坐著就好了,我只畫你臉的部分。]
[不用脫衣服啊?] 陳 瀚說。
[我只畫你的臉。] 春天說,邊準備著需要用的東西。
春天注視著陳 瀚的臉,一會後拿起炭筆開始在畫紙上描繪,四周圍的一切似乎開始靜止,只剩下筆和紙相互摩擦過後的沙沙聲。
[妳為什麼想畫我?是因為我很帥嗎?還是妳一開始就對我有感覺?] 受不了這種安靜,陳 瀚開始講話。
[你可以不要講話嗎?這樣我會很難專心,臉部盡量放輕鬆。]
[對不起。]
陳 瀚配合的閉上嘴,時間才過沒多久陳 瀚又要坐不住,浮躁表情漸漸浮上來,這樣子安分的乾坐著讓陳 瀚的耐心幾乎磨光。
陳 瀚大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春天手上的筆也跟著停止。
[高中同學,既然都是畫畫我們換個地方畫總可以吧?] 陳 瀚說。
[去哪裡?]
[跟我走!]
陳 瀚帶著春天到體育館,雨不停讓籃球隊的練習從場外拉到場內,現在以里奕為中心的籃球校隊正在場上練球。
[這樣好多了嘛!美術教室悶死了!] 陳 瀚說,消失不見的笑揚上嘴角。
兩人就坐在離場內不算遠的地方,能清楚看見場上的情形,坐下以後兩人又開始剛剛的工作。
[聽里奕說妳以前就常去他打工的咖啡廳畫畫,你們認識很久囉?]
[我們是高中同學。]
[那妳了解他多少?]
[你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我們是朋友沒錯啊。]
[你不是應該更了解他?]
陳 瀚笑出聲,知道自己反被她問倒。
兩人現在這樣邊聊邊畫,氣氛是比剛剛在美術教室放鬆很多。
[高中同學,其實妳人不錯嘛!幹嘛老把自己搞的那麼嚴肅?] 陳 瀚說。
[你再這樣繼續講下去,不怕我把你畫歪嗎?] 春天說。
[真的?借我看。]
[不行。]
[為什麼?我總有肖像權吧?畫裡的人是我耶!]
[要等作品完成後再拿給你看,這是我的原則。]
[OK。]
一安靜下來,陳 瀚就開始發悶,也隨著春天觀察他的眼睛觀察春天,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春天臉上畫畫時的專注表情吸引住。
陳 瀚的眼睛定格在春天臉上,高挺的鼻子,泯成一直線的嘴巴,未施粉脂的蒼白皮膚,還有那一雙看得見自己影像的眼睛,完完全全抓住陳 瀚的注意力。
[程里奕隊長!你在發什麼呆?] 從場內傳來的吼聲將兩人的專注力同時拉往籃球場內,落在場內里奕的身上。
陳 瀚對里奕舉起右手,要他振作起精神。
[畫好啦!這麼快?] 陳瀚見春天闔上素描本問。
[大致是差不多了,下次要修圖時會再請你幫忙。]
陳 瀚從剛剛就發現到春天的手指上沾到了不同顏色的顏料,看起來像是戴上了彩色的手指套。
[我聽里奕說妳是天才吧,怎麼會想念我們這所大學?]
[因為這裡有最好的美術館,還有,我不是天才。]
[妳就這麼喜歡畫畫啊?]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做喜歡的事啊。]
[那就對啦,如果終究會要死,我寧願在死之前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像每天畫畫,這樣就算是死也死的很痛快。]
春天說,臉上掛著笑,卻很淡。
[妳真的是我第一個遇到很難懂的人耶。] 陳 瀚說。
[你不用下去嗎?] 春天說。
[下去幹嘛?] 陳 瀚問。
[你不是籃球校隊嗎?可以一直坐在這裡嗎?]
陳 瀚露出一種驚訝表情,[本來我還打算不提的,原來妳還記得我們見過面啊!]
[在屋頂上,我是記得啊。]
[是因為我這個人很難被忘記對吧?] 陳瀚說,又是一貫的痞痞模樣。
[對我來說你也是一個很難懂的人,而且你一向都這麼自負嗎?] 春天說,受不了陳 瀚對每個女性一貫的痞子態度,好像世界上的雌性動物都會繞著他打轉一樣。
[不好意思,能不能問妳個問題?] 被澆了一身涼水的陳 瀚立刻轉了個彎,立刻收起了痞子樣。
[什麼事都可以問,除了那天在屋頂上發生的事。] 春天說。
陳 瀚想在屋頂上那件事果然還是個禁忌,不過他感興趣的並不是屋頂上的事,而是他從剛剛就一直無法忽視的她的手。
[妳的手…為什麼是彩色的?]
[剛剛上色時沾到顏料,還沒來得及洗。]
[能不能借我一下?]
[啊?]
[妳的手,借我一下?]
春天有些遲疑的伸出手,卻在兩隻手要碰觸那當時又反射性的縮回去。
[我只是想借來聞一聞,不會把妳怎麼樣啦!] 陳 瀚說,將春天的手拉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露出一種很詭異的表情。
[高中同學,是不是每一種顏料的味道都這樣啊?]
[當然不是,我習慣用這個牌子的顏料。]
[喔~原來是這樣~] 陳 瀚放開春天的手,笑的也很詭異。
[禮拜六忙不忙?] 陳瀚問。
[有什麼事嗎?]
[我突然想到要妳幫忙的事了,禮拜六下午1點,威秀門口見。]
[什麼事?] 春天又問一遍。
[到時妳就明白了,不見不散。]
陳 瀚露出了令春天讀不出來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