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

昨天下午葛蘿里拿了卡片來﹐要我簽名留言﹐說是要給可蘭的卡片。我看那不像是生日卡﹐問她那是做何用途的卡片？葛蘿里說可蘭日前失去了一個非常親密的好友﹐這張卡片是要慰問她﹐向她致意的。

我稍微問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梗概。原來可蘭青少年時代有個知心朋友﹐十四年來﹐因為彼此遷徙他州﹐失去了聯繫﹐直到最近才再度取得聯絡﹐兩人正為此高興異常﹐沒想到日前﹐她的朋友在浴室踩到肥皂﹐摔了一跤﹐腦袋碰到浴缸﹐昏迷過去﹐被送進醫院開刀。醫師認為手術非常成功﹐沒想到仍然未能挽回他的生命。他去世時﹐只有三十八歲。

那麼年輕就去世﹐大概任何一個人﹐包括死者自己在內﹐也不會想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吧？在浴室裡發生意外導致喪失生命﹐大概也是很難讓人接受的吧？

可是﹐我認識的一個年輕人﹐也是死在浴室裡的。

大概是在十一、二年前吧？有一天中午﹐我到公司的餐廳吃飯﹐有一桌坐了幾個人﹐其中有兩個是我以前在學校的學生﹐也是由我的推薦﹐才進入我們公司的「初級電腦程式設計師訓練班」的。他們不久前才從訓練班畢業。他們邀請我加入他們那一桌﹐一起用餐。在這幾個人中﹐有個年輕的白人﹐看起來很斯文﹐說話輕聲有禮。和他談了一下話﹐知道他來自密西根﹐擁有康乃爾大學的電腦碩士學位。

那時就業並不是那麼困難﹐我有點不解﹐他既然有名校電腦系的碩士學位﹐而且也有幾年的工作經驗﹐為何會從北部跑到東南方來﹐加入我們公司初級電腦訓練班？

我的學生說﹐他真的有許多地方跟常人大不相同喔！例如﹐他不太跟白人來往﹐倒是跟許多黑人交往密切﹐他甚至住在黑人區﹐也在黑人學校兼課呢！我的學生也是白人﹐所以說這些話時﹐對他的行為是頗不以為然的。

在我跟他共進午餐的談話經驗﹐我一點都不覺得他有什麼怪異或失常之處。事實上﹐當時他留給我相當好的印象﹐所以聽到他寧願與黑人為友﹐不太跟白人打交道之事﹐我也不能充份了解其中的原因。也許成長在北方的人﹐思想比較開放﹐比較 liberal 吧？

在那次午餐不久﹐就聽到他去世的消息。聽說他是在浴缸裡沐浴之時去世的。因為他獨自一個人住﹐死去時﹐並沒有人知道。他可能還沒有關上浴缸的水龍頭就休克了﹐熱水在浴缸滿溢﹐流到地板﹐滲透滴落到樓下的住戶。樓下的住戶發現房間漏水﹐打電話給公寓的管理員。管理員在拿鑰匙開門後﹐才發現他已經死在浴缸裡。遠離親人﹐這樣的死去﹐是那麼的孤單。有人說﹐他有嚴重的糖尿病﹐可能是在洗澡時昏迷導致休克的。我不知所聽到的﹐有關他有嚴重糖尿病的小道消息﹐是真是假？可是﹐那麼年輕就失去生命﹐實在是很難讓人接受。

隨著年歲的增長﹐閱歷豐富了﹐的確會時常興起「世事無常」的感嘆。

面對無常的世事﹐如果再問自己﹐在人生中﹐自己想要的﹐以及值得珍惜的﹐是什麼？那答案﹐和平時所想的﹐必定大不相同。無常世事的呈現﹐其實是在提醒我們﹐對許多事情的取捨和輕重緩急﹐千萬不要本末倒置﹐捨本逐末。

                                  (2010-07-13)

【附記】

Wal-Mart 常會放置一大堆的﹐比較舊的電影 DVD﹐廉價出售﹐一盒只要五美元。我每到 Wal-Mart﹐只要不趕時間﹐都會去隨便翻翻﹐若看到喜歡的﹐就買它一、兩盒。上個星期天﹐我翻到了一部 1993 年的老片子「蓋提司堡（Gettysburg）」。這部片子是根據由 Michael Shaara 所寫的歷史小說「The Killer Angels」（1974 年出版﹐1975 年獲得普利茲獎）所拍成的電影。這部電影我沒看過﹐但是很喜歡其中的一些電影配樂（有好幾支曲子曾被我用作我心情日記的背景音樂）﹐加上我對南北戰爭以及那時候的主要人物﹐都很感興趣。例如南北兩軍的統帥 Lee 將軍和 Grant 將軍的傳記﹐我不只看過一本。把這兩位將軍的一生做一個對比﹐真是令人感觸良深。想要為此寫一篇心情日記已經想很久了﹐可是又遲遲沒有下筆的決心。其他南北主要將領的故事﹐還有當時的林肯總統的處境﹐我也隨便讀了一些。「The Killer Angels」雖說是歷史小說﹐主要人物都是真實的﹐而且是根據南軍僅次於李將軍的
Longstreet 將軍在晚年所寫的回憶錄﹐以及北軍打了關鍵戰役的儒將張伯倫的回憶錄﹐所寫成的小說。張伯倫原本是大學教授﹐因為內戰而從軍。在蓋提司堡戰役時是中校﹐受了幾次傷﹐後來因戰功升至少將﹐也當了幾任緬因州的州長。

Killer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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