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樽為誰留?/ 杜鷺鶯
2012/01/14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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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玻璃,有一個童話般的傳說:
很早很早的遠古,有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一群生活在背靠黎巴嫩山、面對浩瀚地中海的腓尼斯人,在大海中打撈到一條滿載蘇打塊的沉船。
眼看日已近晌午,腓尼斯人於是將船拖至附近的小島,就便從船上搬下幾方蘇打塊,在沙灘上架起鍋來做飯。酒足飯飽熄火時,卻意外發現鍋底下有許多玲瓏剔透的結晶物,那便是蘇打與砂石在高溫作用下形成的玻璃顆粒……腓尼斯人因此學懂了燒製玻璃。後來,製作和販賣玻璃球使腓尼斯人發了大財……
有記載的使用玻璃器皿,是在公元前二千年左右的古埃及文獻中。
與腓尼斯人同宗的巴比倫人在那過後的一千多年,發明了吹製玻璃空管的方法,使原本很難定形的玻璃液更俱可塑性。接著,這種吹管法傳到了歐洲,富藝術天賦的羅馬人於是製作出了玻璃浮雕,使玻璃藝術品成為當時權貴們爭相收藏的寶物。而一向精於「化工藝為實用」的德國人,在公元十一世紀將吹成圓筒狀的玻璃管趁熱切開、攤平,發明了最早的平面玻璃。從而將玻璃的應用帶入了另一個開創性的新領域。
中國在西周時期也已開始製造這種當時被叫作「琉璃」或「藥玉」的透明物件。到了宋朝,才開始改稱為「玻璃」。到了明朝,低溫燒製的不透明陶瓷反而被喚作「琉璃」了。一六七三年,康熙皇帝還請來德國傳教士作技術指導,建立起第一座清宮玻璃廠。道光年間,更發展出內畫玻璃瓶這一門獨具中國風格的技藝。
從公元十三世紀開始,意大利威尼斯就一直是世界玻璃製造業的中心。長達幾百年,歐洲所有的玻璃器皿、物件,幾乎都由威尼斯或師承威尼斯的工匠人手製作,稀罕又珍貴。直至一八二七年發明了玻璃壓印機器,才開始了大量生產廉價玻璃的歷史。
如今的玻璃已成了隨處可見、信手可得的日常用品和家中的另類「櫥餘」。
那些被「掏盡心肺」的空瓶、空樽、空罐,常常被隨手丟棄。小時候抱著空油瓶去「打醬油」的畫面已經褪色,令人發思鄉幽情的「酒酐倘賣無」吆喝聲,也成了歌壇令人感傷的絕響……
殊不知玻璃的「輪迴」,竟也有許多的講究。
回收空玻璃瓶復用,想來是「最環保」的方法吧?錯了。因為除了啤酒、飲料、醬、醋和部份低價值、大數量的空瓶可以回收復用外,其他高價的酒、藥、化妝品的空瓶,幾乎都不作回收。復用前的甄選、分類、清理步驟也要消耗大量的水、消毒清潔劑和能源。嚴格說來也不怎麼符合環保標準。
最不顧結果,「一了百了」的方法,是將之廢棄,當成原料回爐再造。這就需要先將回收的空玻璃瓶按色澤、質料,預先分類。去除雜質金屬和陶瓷等物,再加於清洗、處理。然後再按著原始過程,經過溶化、吹製、吸附等等繁複程序再從新造過。這樣的「廢棄回爐再造」其實比上一種方法耗能更多。
因而,將空瓶「轉型利用」,應該是最好的方法。
我於是讓用盡的果醬玻璃罐「改行」作養觀賞植物的容器;空的綠色紅酒樽本來就體態優美,且作廚房擺設;喝完的咖啡瓶可以用來裝小零食和糖……我還給它們穿上了鉤針織成的衣裳。
穿上「衣裳」的玻璃瓶瓶、罐罐,各就各位,自有所為,像一個個有人照顧的孩子,看來溫暖又可愛。
美國已故暢銷小說家格雷絲‧梅塔麗歐(GRACE METALIOUS)說過:「穿透那空無一物的瓶子,我看見了自己。」
是的,我們從剔透的空玻璃瓶中不僅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子孫後代賴於生存的地球的未來。
二○一一年十二月五日寫於馬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