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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兄弟 / 陳國明
2025/10/07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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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沸騰香滿帳,馬頭琴聲韻悠揚。漢家兄攬中原月,蒙族弟牽草原光。”這是我寫給草原兄弟扎布的詩,表明我們這對漢蒙兄弟的難以割捨的親情。我不是草原人,但我喜歡草原,我與草原結緣,情注美麗的草原,廣袤無垠的內蒙古希拉穆仁草原,是我心中最美的天堂。草原深處那幢磚瓦房院子,雖然樸素無華,但它牽動了我的心,那裡有生活着我的蒙族兄弟扎布,那裡是我草原溫暖的家。

 

也許我與草原有特殊的緣份,我走過了新疆的那拉堤草原、巴音布魯克草原、伊犂大草原,走過甘南的甘加草原,走過內蒙古的呼倫貝爾大草原、科爾沁草原、敕勒川草原和希拉穆仁大草原,遼闊無疆的草原就像一匹鋪向天際的巨大綠毯,那一望無際的綠,深深印在我的心上。我喜歡坐在綠絨絨的草地上靜靜地仰望浩瀚的蒼穹,它就像一眼望不到邊的湛藍色海洋。草原上雲朵般的牛羊和一座座巨大蘑菇般的蒙古包,是一幅幅絕美的圖畫刻進我的心坎。

 

我第一次來到慕名已久的希拉穆仁大草原是在2016年的秋天,我乘着大巴經過達爾罕茂明安聯合旗,緩緩進入一個綠色的世界。一望無際的草原像一塊被風熨燙得平展的綠綢,從車輪下一直鋪到天的盡頭。草原清涼的風灌進我的胸襟,一塵不染的空氣里散發著青草與野花混合的清香。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胸腔頓時被清洗變得澄澈和透明。

 

走進草原腹地,我彷彿聽到了草原的聲音。一陣清風掠過,草葉發出沙沙聲響,就像在我耳邊低聲絮語。遠處的羊群,像一團團在綠草地上滾動的雪白棉花。隱約間我看見一個牧羊人騎着蒙古馬慢悠悠地跟着羊群打轉,一支動聽的牧歌隨着清風在草原上悠悠飄蕩。

 

在這片我神往已久的希拉穆仁草原採風,我認識了一位中年牧民扎布,他是位退伍的蒙族軍人,在草原從事旅遊接待工作。他熱情地接待了我,讓我品嘗了草原的美食,帶我觀賞了草原的美景。他話語不多,但他沉穩、熱情和坦誠的性格吸引了我,在很短的相處時間裡,他讓我感受到草原人性格的豪放和寬闊的胸懷,我們成了好友,並結成了一對漢蒙兄弟。

 

我家在東南沿海城市,與希拉穆仁草原相隔2300多公里,草原媒介讓我和扎布結成了兄弟。我們天天在微信中相互問候,在微信中交流自己的工作、生活和理想,兩顆遙遠的心相觸抨出了火花。扎布告訴我,他有8個兄弟姐妹,上有大姐,他排行老二,最遺憾的就是沒有哥哥,因此他從小就希望有個哥哥疼愛他。我兄弟姐妹五個,排行老五,沒有弟弟,從小就希望有個弟弟讓我疼愛。蒼天作合,一次採風讓我跟扎布從相識、相知到相惜,兩顆遠隔天涯的心一起在草原融化。我的年齡比扎布大,他總是親切地叫我哥。我相信人與人之間所有的緣分,都是命中注定。在生命中,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也沒有平白無故的緣分,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特別喜歡這段話:“相逢是命中注定,有了生命中注定的相逢,才有了見面之後的牽挂。”我和扎布總是相互牽挂着對方的生活、工作、學習和健康,我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每年七、八月份是草原最美的季節,扎布都要邀請我這位漢族的哥能回草原團聚。我的職業是記者,就像一朵無根的浮萍終年在天南地北飄泊,但我的心始終牽挂着遙遠的希拉穆仁草原和生活在草原的蒙族兄弟扎布。20257月,在扎布兄弟的熱切期盼中,我終於下決心重返希拉穆仁草原,見到了常年思念的憨厚蒙族兄弟。兄弟重逢是大喜,扎布精心安排我住進了豪華的蒙古包,但因為我不喜歡吃牛羊肉,於是他邀請我到他家裡用餐。他有一個賢內助,對我這個遙遠南方的漢族哥哥特別照顧,她每餐都很用心地做出符合南方口味的菜肴,讓我一飽口福。白天我和扎布兄弟一起看草原,觀賞他放養的牛群、馬群,晚上我們共進晚餐,共賞草原明月。因我不喝酒,在這個溫馨的草原家中,我們以茶代酒,舉杯邀明月,相互傾訴別情和無法釋懷的思念。

 

草原上的牧民是以草原為家,與自然和諧共處。他們的生活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然的敬畏。每一次的放牧,每一次的歌唱,都是對這片土地的讚美和感恩。從扎布兄弟身上,我感受到草原人的熱情就像奔流的鋼水。他平時話不多,但跟我在一起,打開的話匣子就像草原上歡騰的河流。他向我介紹了改革開放后草原人生活所發生的翻天覆地變化,刻進歲月風霜的臉上始終綻開滿足的笑容。我也向他介紹祖國大江南北的許多新聞和趣事,他感到新鮮,總是聽得津津有味。草原之夜,寧靜安祥,我們哥倆會坐在蒙古包前的草地上交談過去、描寫未來,話題層出不窮。扎布雖然褪去軍裝,但依然保持軍人的風度。他快人快語,在他對世界充滿愛的話語中我感受到他的胸懷就像草原一樣寬廣,幾乎容得下整個廣袤的草原。他的微笑是那樣從容,沒有絲毫做作,總是給人一種親切感。

 

在重返草原的日子裡,我們兄弟倆幾乎形影不離。不管到哪裡,扎布都是緊緊牽着我的手,彷彿生怕我會突然丟失。那天他帶我登上海拔1800米的高山上去祭拜敖包,矗立山頂的敖包幾乎是頂着藍天,許多遊客都在虔誠地膜拜,還有人把藍色的哈達披在敖包上。敖包自古以來在牧民心中有着神聖的地位,他們每年都會披紅掛綠帶着自己心愛的禮品去祭敖包,它讓我想起了一首古詩:“黃毯悄然換綠毯,古原無語釋秋聲。馬蹄踏得夕陽碎,卧唱敖包待天明”,說明古人心中的草原敖包是何等神聖。我喜歡《敖包相會》這首歌,扎布兄弟告訴我,這首歌中描寫的敖包就是希拉穆仁草原的敖包,讓我對這個神聖的敖包更加敬畏和崇拜。

 

扎布希望我每年都能回到草原團聚,他沒有用更多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心中要說的話,但他深情地告訴我:“哥,草原就是你的家,草原弟弟隨時歡迎哥回家”。扎布兄弟從內心發出的知心話情深意篤,微笑中充滿真切的期盼。

 

 

草原的夜晚寧靜而美麗,月光如水,星辰似燈。我們哥倆就在這美麗的夜間沐浴着草原的月光,心裡話恨不得一股腦兒向兄弟傾瀉。我們總是不顧及時間的長短,即使天上的繁星已有朦朧的睡意,四周的蒙古包燈光都已息滅,我們下榻的蒙古包燈光依然亮着。夜深的草原,星空璀璨,月華帶着草原風的寒涼,彷彿天地之間的距離在這裡變得如此接近。我們哥倆緊緊相依,仰望星空,感受着宇宙的神秘和浩瀚,心靈得到了草原的洗禮。我喜歡把頭靠在扎布與草原一樣寬廣的胸膛,靜靜地諦聽他心臟的跳動,聞着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那天清早,我終於要離開草原了,我的草原兄弟扎布依依不捨前來送別,他堅持要送我到鎮上共進早餐。因為他也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我不忍心看到他送我們到鎮里后返回時身影孤單,於是我婉言謝絕,就此作別。當我們哥倆別離前緊緊擁抱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他身上帶着草原的溫熱電流般傳到我的身上。我看到他眼裡閃着淚花,他千叮嚀萬囑咐,來年夏天一定再回草原的家看望蒙族弟弟,話語中含着“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的淡淡憂傷。我再也抑制不住讓傷別的情感,任憑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源源不絕從眼角淌下……

 

離別草原兄弟扎布,我回到了南方城市,但我的心依然留在了草原。我和草原兄弟扎布依然每天在微信上相互問候,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對方的牽挂。扎布在微信上告訴我:“哥,我非常想念您,每天早上出去放牧時,我都要特地走到哥睡過的蒙古包前看幾遍。”甚至有一天,他還特意在把我睡過的蒙古包拍了一段視頻發給我,說是想念哥時就會看看哥睡過的蒙古包,不知哥哥何時才能重返草原?我看完視頻,感情終於像決堤的洪水。那一天我茶水不思,眼前恍過的都是那片深情的草原,那雙期盼的眼神和那個溫馨的家。於是,我在微信上回應:扎布弟弟,我會擇時重返草原,屆時,我會跟隨弟弟去放牧,咱哥倆再一起去迎接每一輪躍出草原的旭日,一起送走每一片鑲嵌在浩瀚天穹的晚霞……。

 

遼闊無垠的草原不僅在天地間,更在我們這對漢蒙兄弟的心裡。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刻意的客套,一杯奶茶、一個擁抱、一句牽挂,把我們兩顆心緊緊栓在了一起,就像草原上的草和土地,永遠相依。於是,我寫了一首詩通過微信發給我的蒙族兄弟扎布:“明日歸程草原香,今朝把盞醉斜陽。無需折柳添離情,風綠青草即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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