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記錯，這是菲第四次出軌。

 每次都一樣，我發現她不太對勁，而她死不承認。

 口風很緊。

但我是知道的。

 因為，約她吃飯很難，約她逛街很難，約她做運動也很難。

直到那天晚上。

 

女人的直覺，不科學。

卻比科學還要準確。

 

菲罕見地在電話那頭低泣。

「我本來以為沒什麼，可我竟然好痛……」抽噎的聲音，顯得極力的壓抑。

「你老公在嗎？」晚上他是不出門的，多半在家陪著菲。

「嗯……他在客廳……」我不貼緊話筒一點，幾乎聽不到。

 

菲每年都會獨自出國遊玩，丈夫生意忙，所以她一個人走遍天下。

 每一次，都是在結束後，我才被告知。

 第一次，她說：「我老公很老欸！我還那麼年輕。」

那一年，她24。

剛生完老大，跟團出國，年輕的她高挑迷人，一個多金的小開跟她玩了一陣子。

 有幾回，上班的老公被CALL回家，還在襁褓中的女兒丟給他，就去跟情郎會面。

「沒被發現嗎？」我張口結舌。

白問，不然後面的事怎會發生？

 第二次，是一個朋友的朋友，唱卡拉OK認識。

沒多久自動解散。

 「你不會愧疚啊？」

她搖頭：「我老公那麼忙，根本沒時間陪我。」

第三次，情郎大她15歲，我抱不平：

「比你老公還老呀！」

她沒反駁，只表示年紀慢慢大了，談戀愛是一件美好的事。

  那這次呢？

「他老婆發現了通聯紀錄。」

 我嘆了一口氣，菲那麼懂得拿捏分寸的人，也有自己的一套遊戲規則，這回，怎麼雙方都無法克制？

 「一年多了，我本來不想的….」她吸了吸鼻涕。

「可他真的很用心，很真誠……」

那個男人是頭一遭淪陷吧？

 

「怎麼辦？」她從來都是有主見的。

「想要家庭就分！」我毫不考慮。

 

「嗯～～」菲變本加厲地啜泣。

「我老公對我那麼好，我不是不敢繼續，是怕他傷心。」

怕他傷心還……

好啦！算你有良心。

 這幾年，菲的老公事業版圖縮了、閒了、常常待在家裡，從中午到晚上，讓菲覺得好煩。

 他脾氣好，收入不惡，對娘家人也沒話說，帶她Shopping有無比的耐性。

「願意陪你逛街的男人是多麼難找….」我常常露出羨慕的表情。

 不過，經過這些年，他更老了、頭更禿了，上回看到照片，我居然以為是她爹。

 菲不用侍奉公婆，不用上班，不太煮飯，（也不太會煮飯）；

每天就是做瑜珈、跳舞、保養、SPA……

貼了照片的鞋盒少說100雙，衣服多到即使一天輪流穿一件，3年也穿不完。

 老公疼了幾十年，婆家娘家都不叫她操煩，（她也不願意操煩）。

所以菲一直保持曼妙的身材，跟丈夫比起來，永遠像他的小孩。

 「他說…我..好狠……」菲空前傷心。

「他不想放棄，說以後會小心……」

能嗎？

這種事，再小心終要洩底。

 「你看著辦吧！」除了自己，誰能決定？

 「我好難過，我好像放了真感情，昨天也哭了一場……」

 每到結尾，菲都得吃安眠藥強迫自己入睡。

 「我也不懂，為什麼老公這麼愛我，我卻……」

 我更不懂，瞞得這麼辛苦，這麼累；到頭來，安眠藥還要吃一整個月。

 「5年內，不要再跟我提到這個人，事情會過去的….」

菲是個有意志力的人，只是對這種事，抗體不夠。

 「那….還會有下一次嗎？」我替她老公擔心。

「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不缺。只是，常覺得心靈空空的。」

好幾次，我勸她去找個兼差殺殺時間，她卻認為高不成低不就的，況且人到中年，不容易。

 「我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我是個貪愛的女人～」

 我無言。

 

心情，連著受困好幾天。

 後來，菲約我逛街，我忍不住關心：「還好嗎？」

 她點頭，笑一笑。

咬緊牙關地。

 我在她瘋狂的購衣行動中，看她翻找著成堆的落寞。

 許多問號哽在喉頭。

卻只能靜默，沈思，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