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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軌電車 吳美元的momo好物推薦
2022/03/04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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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 | 王德明           從小,我就是一個有理想的人。   那時候,我家住在一個沒有電的村子里。一個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燈放在鍋臺上邊的卡臺上,透過卡臺上的小窗戶,住屋和廚房兩個房間被照亮了。   燈上的火苗兒在小窗戶的玻璃上一跳一跳的,里屋墻上的年畫就跟著鮮活起來。   其中,一幅描繪城市景象的畫,大煙囪冒著白煙,一輛有軌電車“哐當當”地駛過城市,畫的下端是一行紅色大字: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將來,社會主義的城市就是這個樣子,一幅畫讓我樹立了遠大理想。       見到“哐當當”是粉碎“四人幫”之后的事。   那一年的深秋,鄧小平同志復出工作,恢復了中斷了十一年的全國高等學校招生考試,因而改變了我們國家的命運,也改變了我個人的命運。   從農村來到城市,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軌電車的“哐當當”。   星期天或者休息日,我便和同學去城里閑逛,有軌電車是我們的交通工具。   有軌電車的特點,在軌道上行駛,從不越雷池一步,始終堅持著正確的方向,仿佛在教我們做人的道理。   兩頭兒都能開,向哪邊行駛司機就坐在哪邊開車,方便快捷,省去了許多環節;行駛的聲音很音樂,就像一個人在唱歌。       我們學校座落在郊區的一個叫做半拉城子的地方,從學校到著名的中央大街,有一條有軌電車的線路。從始發站到終點站,車票錢只有一毛,那是我常常乘坐的電車。   為了省五分錢,我常常半路下車,從顧鄉屯站走著去市里,再從市里走著去電視塔,去看那十八層樓高的哈爾濱最高建筑。   這也讓我養成了一個習慣,至今還保留著做事喜歡半途而廢的作風。   我經常坐著“哐當當”去電影院看電影。電影院里,城里人坐在椅子上看電影,這和農村場院里我們都是站著看電影是怎樣的一種區別呢。   見識對一個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老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日本影片《追捕》,如一股清流吹進中國,杜丘的風衣,真由美的熱辣,插曲《啦呀啦》都迅速流行起來。   杜丘先生開起飛機穿過日高山,《啦呀啦》的歌聲穿過大街小巷,戰后三十年日本人就擁有了私人飛機。   坐在電車上,穿著從母親牙縫兒里擠出來的皮鞋,梳著油光可鑒的長頭發,從上到下我變成了一個城里人。   王鑫領著我去了澡堂子,這是我第一次進入澡堂子,不好意思脫褲子,想不到那么多人在一起洗澡很愜意。   后來,澡堂子變成了洗浴中心,這個世界也從過去的兩極,分化為多中心,其中,中國就是一個中心,不再美蘇兩家說了算。       同學中的知青很多,他們在農村吃過苦,后來重返課堂,比起我們農村人更有見識。   因為我們村就有知青,給我當老師,改變了我的命運。   有位姓苗的老師給我們講政治經濟學。說將來的商店進去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出來一起算賬,西瓜要切成塊賣。   我內心里很瞧不起他的瞎說,商店怎么可以隨便進去拿什么都行呢,那樣誰還會算賬。西瓜切成塊賣怎么賣。胡思亂想,不著邊際,一貫是我的長項。   現在,這些都成為現實,理想是偉大的先導,老師教我們走向未來,我常常到超市里想啥拿啥。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我們的生活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我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城里人。   一個沒有文化的文革生,只知道自己的光鮮。我開始討厭“哐當當”的聲音,認為是噪音,希望盡快地扒掉。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了一些像我一樣的崇洋媚外的家伙,一些在文革中沒有受到很好教育的人,憑借著自己對現代化的理解,扒掉了許多有軌電車、許多老建筑,甚至扒掉了市政府大樓,蓋成了摩天大樓。   整個城市長高了,幾天不回家就找不著家。出現了“大扒”書記,“拆遷”市長。   幾年之后,為了吸引游客,又在兒童公園門口重新修了一段有軌電車,就像笑話兒一樣對待生活。       電視塔大樓被拆除了,一些古跡消失了。我們開始扒城市里的舊棚戶,甚或是新蓋的房子也要扒,就是要建新大樓,氣派。   山東濟南一個辦公大樓里幾十部電梯,豪華大氣,上檔次。城市改造,大興土木,“哐當當”全部被拆除,出現了“釘子戶”,商品房出現了。   1996年我到歐洲旅行,得出一個具有普遍指導意義的結論,歐洲的美在教堂,在老舊建筑。巴塞羅那圣新人家族大教堂,從1788年開始建設,到現在還沒有建完。   文化,什么是文化?   哈爾濱索菲亞教堂是建筑中的奇葩,我和愛人到老哈爾濱第一百貨商店買東西,看到索菲亞被圍在一大群棚戶里,當時我就有一個設想,將來有人會把她解放出來成為一個景點。   全國一樣,一盤棋。   大連的有軌電車沒有拆,保留了一道風景。   我參加工作的第一站是大連,常常在三八廣場乘車到火車站,今天想來都有著特殊的感情。   剛剛參加工作,常常到高爾基路去聽課,火車站前有一個很小的面館,賣一種日本面很好吃。把面都煮好了盛在碗里,一摞一摞擺在那里,待客人來以后,大師傅在碗里倒上一大瓢湯,一碗面就好了。重要的是湯的種類,湯的熬法,湯的內容。   任何東西都一樣,內容很重要,外圍也很重要。   澳洲黃金海岸的有軌電車,十塊錢一天隨便坐。上車前刷卡,下車后刷卡。設計理念怪異,強化驗票制度,警察協查。真罰,重罰,有利于樹立法律意識。   墨爾本的有軌電車則分為免費區域和收費區域,乘坐環城電車是免費區域,您可以隨意上下,盡情體驗復古電車之旅。市區內免費,緩解了市區內的停車難。墨爾本、黃金海岸的“哐當當”都是風景。   坐在“哐當當”上,仿佛坐在城市發展的列車上,一切舊世界迅速地拋向腦后,一根筋的向前。       不要忘了,我們拋下的也有青春。回憶往事,就能重拾青春。   坐在“哐當當”里,就是沉浸在青春里。墨爾本的馬蘭花盛開,城市變成了原野,我喜歡這樣一片素雅的世界。只要你肯走出去,到處都會看到綠油油的夢境之中開著素雅的希望。   從小,我就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希望乘著這百年歷史的有軌電車,走向未來。 +10我喜歡

風往哪兒吹去 文/南曉鋒 二零零三年是我過去的二十二年人生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年,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又好像發生了很多的事。也許每年都發生著很多事,它們就那么過去了,重要的也不重要了,記得的也不記得了。 一 瞇瞇眼會爬樹,他爬得比誰都快。 夏天,吃過晚飯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樹上。不過一個小時,又突然消失,不知何時竄走的。(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我記得那日太陽在西邊掛了很久,遲遲不肯下山,不知躲藏在何處的蟬兒們不耐煩地叫著。 我從橋頭的小店買醬油回來,剛走至大樟樹下,突然上方傳來聲音:“小猴子!” 我抬起頭,是瞇瞇眼,我僅“嗯”了一聲以作回應。并不是不理他,而是我還沉浸在剛剛放棄酸梅汁的難過中——即使它與醬油的顏色是一樣的。 “你從哪里過來?”他瞇著眼問我。  我抬頭看著他,揚了揚手里的醬油袋:“買醬油給我媽做晚飯。”(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你今天放學很早嘛!” “星期一下午只有兩節自習課,老師們要開會。” “那……你們發新書了嗎?”  他的明知故問讓我失去了聊天的興趣——更何況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聊天。上上個星期不正是開學的時候嗎,剛開始的新鮮與熱情都早已被數學課和作業抹滅,同學們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談論剛剛過去的長假。但我還是不顯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靛藍色的褲腿扎到膝蓋高度,他兩只腳懸著晃來晃去,似乎有些局促,“那你們有教什么新的東西嗎?”。 “很多啊,像因數,還有倍數,還有詩,我還會背!”我瞬間來了興趣,這首詩我是全班第一個背會的,老師還夸了我,“草鋪橫野六七里……” “那你知道風是從那里吹來的嗎?”他欣喜地打斷了我的表演。 “我不知道,可能是從山上吹下來的吧。”我思索了會,答道。 “你不是都上小學了嗎,這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六年級,怎么會曉得?”我有點生氣,“你等等我,我回去翻翻《常識》課本。” 他的雙腿依舊晃著,紅色的背心如夕陽一樣招眼,而我向家跑著,這紅色也漸漸在墨綠色間消失。 道坦(方言,類似于沒有圍墻的院子)上,爺爺和奶奶正在翻檢著曬了足足一天的梅菜,酸澀的味道伴隨著爺爺的絮絮叨聲彌漫在各處,爺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可我總聽不清他在說什么。跑至廚房的灶臺前,將醋與零錢一并放在灶臺上,我便轉身往樓上跑去。 “你弗要走樓上了,快吃飯了都!”母親邊揮著鍋鏟,邊喊道。 “曉得啦!” 房間里已有些暗。從書包里掏出《常識》,我索性枕著書包坐在地板上開始翻,翻至最后一頁,仍不知風自何處而來。我有點沮喪,不知道該怎么向瞇瞇眼解釋,他脾氣并不好。 瞇瞇眼沒有爸爸媽媽,至少我沒見過。他和他的奶奶一起住。他的奶奶頭發白白的,右臉頰上有一塊紫青色的斑。我記得這位老人,以前的她會穿著沉朱色的棉襖,搬著長凳坐在谷場邊曬太陽,臉圓圓的,白白的。可是有一天,我看到她在翻垃圾,在挑里面的垃圾。自那天起,我才發現她的臉上有一塊淤青,也是自那天起,瞇瞇眼出現在我們的村里。 瞇瞇眼瞧不起我們這幫比他小的,可是村里與他同齡的大孩子也不愿和他一起,所以他只好時不時來找我們這幫剛上小學的小孩玩。 他脾氣不太好,雖說不會打我們,可罵人功夫卻很一流。 匆匆吃過晚飯,我便忙忙跑出去。 那時,太陽已經打西邊落了,天卻也沒黑,淡淡的月亮在東邊掛著,亮得仿佛透明般。路燈已經亮起,微弱的光,瀉在婆娑葉間,打在地上碎碎的,如同水面粼粼,銀光泛泛。而樟樹的綠葉間,浮沉的是夜來香并不好聞的沖味,暗沉沉一片,比外面的世界要更暗一些。他已經離開了,或許才剛離開。 我站在樹下等著,天色越來越暗,他似乎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便要回家了。 路上,我碰到了他的奶奶。這位讓我一直很迷惑的老太太,因為我記憶中的她并不是如今這個模樣。她應該是白白的,臉圓圓的,可如今面前的她,干瘦枯黃的臉頰上仿佛被粗毫毛筆蘸過一般,這讓我開始懷疑我的記憶,懷疑我所知道的從前,懷疑我所確定的確定。 “小猴子,你瞧見過阿方沒?”她似乎在擠出一個和藹的笑。 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我應該算是見到過的,可是剛才我又著實沒見到他。這種感覺令我有些氣悶,生氣那個現在不知所蹤的瞇瞇眼。 “沒見過。” 我跑走了。 跑了一會兒,回頭望去,月兒已漸漸亮起來,澄明和軟地飄灑下來。瞇瞇眼的奶奶慢慢地走在水泥路上,她的背很駝,比我奶奶的還要駝些。她的影子顫顫地在路面上浮動著,陪著主人默默無聲。蟬聲囂響,回蕩在這條路上。 我是在第二天見到瞇瞇眼的,他正騎著三輪車幫人送年糕,一看到我便拉下了手剎。我心里還有點生氣,還不想和他說話,他卻先說話了:“小猴子,我知道風是從哪里來的了!” “哪兒?”我感到些許費解。 “你曉得下垟嗎?” “有點聽過,我爺爺好像都去那里種田的。” “下垟有一條大路,在路的另一側是一片森林,聽人說,那里的風聲最大。我昨晚遠遠去瞧了,果然是那樣。風肯定是從那里吹過來的!”他笑得很開心。 我剛想說什么,他又急急說道:“我先去送年糕,明天,明天去大樹下等我。”說完,他蹬著三輪車離去了。 第二天傍晚我買了白糖冰棍,邊吃邊往樟樹走去。瞇瞇眼不在樹上,這次他在樹下坐著等我了。這次我看得更清了,他的背心被洗的有些褪色,像是一層淡淡的冰霜爬上,點點汗晶結在肩上背上。靛藍色的褲子依舊挽到膝前,迷彩軍鞋卻有點新。 他看到我手里的冰棍,抿了抿嘴,拍拍旁邊,示意我坐下。 我繞到旁邊,蹲了下來,繼續啃著我的冰棍。 “我要離開這里了。”他第一句就嚇到我了。 他轉過頭看著受驚的我,突然咧嘴微微笑道:“穿過那片樹林,我就能離開這里了。” “你去哪里?”我問他。 我不知道他從何而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要到哪兒去,他就如同風一般出現在村子里,改變了他的奶奶,改變了我的記憶。 微笑似乎凝固在臉上,卻好似扭曲了一般:“我要……”他又沉默了許久,“我要去,找我的爸媽。” 不知是不是他忘記收起了他的笑容,還是他想故作灑脫,略顯怪異的笑容始終未褪去,而他的眼里卻是滿滿的抑郁。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用木棍在地上戳出來的無規則的圈。 而我的手上也黏滿了融化的冰水。 “那你奶奶呢?” “我不管,我要去找我的爸媽,我要跟他們在一起。”他的聲音悶悶的,似乎是從腹部傳出。 二 然而瞇瞇眼終究沒有離開。 在晚飯的桌上,媽媽忽然提起他們,我才知道,當我在學校里算數學口算時,發生了什么。 似乎是瞇瞇眼的奶奶,她在翻垃圾桶時,幾個高年級的男生不知是不是故意,正好往里投飲料,飲料全傾在了她的手上。奶奶氣不過說了幾句,高年級的男生們就一起罵奶奶。正好瞇瞇眼騎著三輪車經過,直接跳下車和幾個男生打了起來。 我半張臉藏在碗后面,邊聽邊想,那時瞇瞇眼一定沒有拉手剎,那時瞇瞇眼嘴里肯定喊了一句“我日你娘”。 登門道歉是大家都知道的結局。 我特意繞路悄悄去看了。瞇瞇眼沒有哭,不管中年的那位媽媽罵得多難聽,他就站在人家的院子里,紅著眼圈,緊握著拳頭,和他奶奶站在一起。 瞇瞇眼的爸爸本是在鄰鎮開廠,迷上了賭博,反而簽下了許多的債。在不知道的哪一天,爸爸不見了。他家的墻上、門上,都用紅油漆寫著,“欠債還錢”。 他的媽媽是一位有先知的女人,早就看不慣他爸爸,跟著別的男人跑了,誰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似乎以前抓回來過,可抓回來后大家才發現,還有一個小女孩。那時,瞇瞇眼與那個女孩靜靜地對視著,女孩子似乎剛哭完,一抽一抽的,淚水還停在臉上。瞇瞇眼什么表情都沒有,眼睛都沒有眨過,我猜不到他那時會在想什么。而在他們隔壁的房間里,充斥著女人的哭聲與男人憤怒的吼聲,還有圍觀群眾指指點點的亂糟糟的一切。 他的媽媽和那個女孩終究是離去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大家都知道,留不住的。那日很晚很晚,瞇瞇眼仍然站在那個房間里,沒有出來。 于是,在姑姑和姑父的罵咧聲中,瞇瞇眼來到了我們的村里。 大人真是很奇怪,他的姑姑與姑父來的時候是吵得那么激烈,一下公交車就開始吵,似乎世間不能同時容下他們二人。那時的瞇瞇眼一聲不發,垂著頭跟在他們二人后面。可是當他們二人雙雙離開的時候,手又是挽在一起的,那么緊密。 不管怎么說,瞇瞇眼便一直和奶奶生活了。 過年的時候,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年三十的白天,仿佛已經成了習俗一樣,債主們總要登門“拜訪”一番——即使他們知道要不到錢,仍是要站在門口大罵半天才回家去。瞇瞇眼像語文課本上插畫的英雄一般,傲然地堵在門口。他不會回罵一句,也不會動手,只是站在門口。 我仍然記得,如果那是一個晴天,村民們便會三三兩兩地出來,他們似乎很有默契地在瞇瞇眼的門口前圍成一個疏疏拉拉的半弧形,時不時與旁邊的人交流幾番,做一個合格的觀眾。耀目的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觀眾們潛藏在暗黑之處,狐貍般的眼神只為他而凝聚。站在舞臺中央的他如莎士比亞的特洛伊羅斯一般,闊實的胸膛仍插著利刃,即便如此,他仍要昂著不屈的頭顱,他仍要朗聲道:“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的嘴臉,只有用別人的驕傲給他做鏡子;倘若向他卑躬屈膝,不過添長了他的氣焰,徒然自取其辱。”    三 在一個月亮特別澄明的晚上,我第一次爬上了那棵大樟樹。 瞇瞇眼半蹲在樹下,我站在他的肩膀上,雙手上伸去夠離我最近的那根枝干。 他輕吼了一聲,站直了起來,我順勢用腳蹬著大樹干,像一只掛鼠一樣蠕動上去,終于坐上了樹干。我的窘迫,令他在樹下哈哈大笑起來:“虧你還叫小猴子,爬樹也忒不利索了!” 緊接著,他一下就躥到了樹上。 我緊緊抱著樹干,雙腿纏在樹上,可是我漸漸感到一種奇妙的感覺。原來,在樹里,葉子是會颯颯響的。風穿過葉子間的縫隙,劃過你的肌膚涼絲絲的。 原來這些都是地上感受不到的。 我們倆一句都沒說,就這樣在樹上坐著。 “我去過那邊的森林了。”他冷不丁來了一句。 我沒有回答他,我曾以為他不想再離開了。 他也沒有接著講下去。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你有哭過嗎?”我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我曾不止一次想過,若是我的人生如此,我肯定會哭不止一次。 “當然有。”他毫不避諱,“人會經常難過(方言,生病的意思),人生也會經常很難過啊。” “那時候,我媽媽……”他突然一默,眨了下眼睛又繼續說下去,“我媽媽帶我去親戚家拜年,親戚的孩子們聚在一起玩,我跟著他們上樓下樓,進進出出,可是沒有一個人問過我要不要玩。我想去找媽媽,可是媽媽和大人們坐在一起聊天,也不理我。后來回家的時候,我剛坐上后座,我就開始掉眼淚。那時候我很奇怪,我沒有被罵,為什么會哭。” 那時候,瞇瞇眼的媽媽騎著電瓶車在冬日里穿著風前行,瞇瞇眼帶著安全帽靠在他媽媽的背上,風颯颯地從安全帽的縫隙中打過,而他的淚亦是默默而不停歇。他的媽媽不知道他在哭,在前面細聲問著他今天的飯好不好吃,瞇瞇眼邊擦眼淚邊裝出鎮定的聲音回答好吃。 我心里很難過,不知道該安慰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卡帶機。我看著他,他得意地晃了晃,笑道:“我昨天聽廣播,聽到了一首好久沒聽到的歌,我趕緊錄了下來,給你聽聽。” 他按下了播放鍵,收音機發出的竟是一大堆英語錄音,我們倆對望了一下突然笑起來,他眼淚都笑出許多。他取出磁帶,換過B面,又快進了很久,終于聽到歌了。 那是一首什么歌呢?我忘了很久,今后的許多年從沒有再想起過。 直到某一天,當我去懷舊賈樟柯的《站臺》時,當尹瑞娟獨自在夜色中的辦公室里獨舞時,我才訝然想起許多,想起那個晚上瞇瞇眼給我聽的音樂,想起那晚他笑出的眼淚,想起那晚穿過樹葉向我撲來的細風。 原來在樹上,你能感受到風是從哪個方向吹來的 ,而它,又將往哪吹去。 +10我喜歡

原創 若塵 不墮物欲,不談悲喜,讀書旅行,不爭朝夕,讓陽光曬得很暖,讓日子過得很慢,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人生已然過半,剩下的時間很短,想以后的生活不再泛起波瀾,安安靜靜的走完。   人的一生,有些事情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有些事情難以控制,就讓它自然發生;有些事情我們弄不明白,后來卻又恍然大悟;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只要用善良的心對待,不貪生,不渴愛,事情就可以輕松的度過。   智慧由聽而得,悔恨由說而生;沒有口才又不守沉默的人,會有大不幸。君子話簡而實,小人話雜而虛。不必說而說,這是多說,多說要招怨;不當說而說,這是瞎說,瞎說要惹禍。多思考,少發言。勿過于依賴語言的功能,卻忘了沉默的力量。說話出自天性,沉默出自智慧。   心若親近,言行必如流水般自然; 心若疏遠,言行只如秋日之樹般蕭瑟。 不怕身隔天涯,只怕心在南北!   一個人沒有理想,就會在小事上糾纏不清,把蠅頭小利當作追逐的對象。不知道心中的向往,就無法成為心靈的主人,最終會淪落為物質與感情的奴隸。   真正勇敢的人,一定會堅持自己的路,哪怕受人非議,哪怕與所有人背道而馳,也不會退縮,雖然可能走的很慢,但眼睛卻始終盯著前進的方向。   交往不可苛求,知人不必言盡,責人留有余地,敬人不可屈膝,讓人不能退盡。   真正有學問的人,必然謙遜;真正有品位的人,一定自然;修為高的人,往往安靜;有智慧的人,能夠包容天地。   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10我喜歡

所有女人身上都暗藏著一塊相同的拼圖,一滴相同的血,她們的悲喜,她們隱秘的痛苦和愛憎如此迥異又相似。她們都是“Lily”,是同一朵百合花(“所羅門王極富貴時,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那地里的一朵百合”)。我也是“lili”。我想要寫很多個“lili”的故事,寫到適合取名的同音字用盡為止。   ——張天翼     一 周 年         他們一前一后走在海灘上,都顯得困惑不安,沙灘上有些昨夜沖上來的海草,糾纏在一起,像死者的頭發,盤旋成各種靜止的曲線。他停下來,繞著圈選擇角度拍攝。她沒有等他,繼續往前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一陣帶著腥氣的海風吹過來,味道不怎么好聞,卻非常真實,有著生機勃勃的野性。她長吸一口氣,直吸到肺的最底部,為那些與天地相接的最純凈的東西深深打動。海風拍打她的臉,像輕輕的掌摑。       海,海浪和海浪,像整整一種生活。一種坦蕩,開闊,強悍,無所畏懼,容納一切,藐視一切的生活。它屬于那些敢于遺世獨立的人。       她胸中蕩漾起一種浩渺的愁緒,她感到羞愧,感到自己配不上它們。比平庸更糟的,是以平庸為樂。       她想起她小時家中有一軸掛歷,是各種海景的攝影圖片。有一張就是陰云密布下的大海,跟眼前的景色很像,那幅圖里有一個穿白襯衣長褲的女人,褲腿挽到膝蓋處,光著腳,昂著頭,踏著海水往前走,走向更遠處直立的山崖,長發在她腦后像面旗。       栗栗曾無比迷戀那張圖,迷戀它用膚淺手法所象征、鼓勵的東西。       她以為自己會變成那樣的女人。那個女人跟現在這個唐梨栗完全不同,具有完全不同的胸襟和情愫。她應該更自由,生活更曲折,更有意趣,有更多值得回味的褶皺,更多可作為勛章的疤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早早就喪失了變化的機會,光滑,順利,蒼白……       人生中總有那么一刻,你會對已經擁有的一切陡生厭倦,像冬天賴在熱被窩里賴得太久,那過于符合心意的綿軟和舒適終于變得乏味,房間里充滿了你自己的氣息,皮膚里、頭發里的油脂味,夜間呼吸出的口腔氣息,甚至昏睡中放出的屁的味道。它們全都在,因為睡前你緊閉門窗,像存錢一樣把這些熱氣留住,漫長的夜晚把所有這些積蓄在一起。然而這時,你看著玻璃窗上模糊的蒸汽,一股難以解釋的憂煩襲上心頭,外面寒風刮擦枯枝的聲音都變得爽利誘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去,赤裸身子沖到外面,甩開雙腿用最快的速度奔跑,遠遠離開那些熟悉的、陳腐的東西,越遠越好。       這時她想起老王,永遠喝溫開水、穿黑色長筒棉襪的老王,他好像是作為眼前圖景的反面被拎出來的,她忍不住一晃腦袋,想把關于他的畫面從腦中搖掉。太殘忍了,他怎么能跟這陰郁的海,以及十幾米外那個古怪的攝影師相比?就像兩張圖,前者是拿手機往路邊一站隨便拍拍的,后者是用好器材精心構圖創作出來的……她一向用觸覺嗅覺去體會愛情和婚姻。現在她猛地感覺那是一種灰燼似的溫暖:作為燃料的木柴燃盡了,火熄滅了,但灰燼內部還能暖上很久,冬天有些流浪漢就睡在火滅之后的灰堆里,整個人陷進去,只要借那一團暖意入睡,就能從此沉沉睡下去,灰燼冷了也不要緊,不會察覺,也不會醒來……       眼眶燙得發疼,栗栗知道眼里堆滿了淚水。人把生命耗盡,應該是為一些值得的東西,一些美妙的東西。       她帶著迫切的愿望轉過身,看著那個長辮垂在脊背上的男人的背影,心頭的想法無比明晰,那就是,緊緊地摟住他。       她向他走過去時,想要預先看到一些東西。人們總會這樣:當他為一個女人心動,他能瞬間想象出到兩人拍婚紗照的樣子,以及孩子的五官,兩個孩子,一個像媽一個像爸。可這次栗栗看不到那么遠,她只“看到”自己抱住他的樣子。       黑白單膝跪在沙子里,佝著背,斜跨著背包帶,攝影包頂在背上,他雙手握著相機對準一樣東西,正在調焦。她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怕擋了光。那是一串鑰匙,一個鑰匙圈上穿著四五根鑰匙,鑰匙的圓頭挨在一起,腳尖朝幾個方向伸出去,還有一把微型指甲刀,一個箭頭射入心臟樣式的鑰匙扣,都已銹蝕得僅能辨認形狀。       海浪撲過來,打在他小腿上。他的頭往前探,襯衣領子上露出一截脖頸。那截脖子宛如一段邀請的話,以圓圓的突出的頸椎骨為標點。但那段話又似乎跟他無關。他如此專注,以至于她想等她吻下去他都不會察覺,不會做出反應。       為了測試這一點,她從他背后慢慢走近,俯下身,嘴唇接觸到那截脖頸中段,隔著薄而緊繃的皮膚,碰上了一粒骨頭。       他果然沒動,只有手指尖動了動,按了幾下快門。同時她微微用力,嘴唇按得更緊,鼻尖也壓了上去,嗅到毛孔里透出的氣息,全然陌生的男人的氣息,陳舊的皮革味,還有一股像榛果的甜中帶澀的味道。       他手里的相機放低下去,仿佛那個吻的知覺剛剛由神經傳導到腦中。她站直身體,直挺挺地等待著,嘴唇離開的地方立即出現一個洞,海風把它灌滿了。他轉過頭,滿面肅穆地盯著她看,目光不是求證也不是疑惑,只是單純的詫異,還有一點擔憂,就像論文導師聽到學生選了一個極難的選題之后的表情。       后來栗栗不斷回味那個時刻,最讓她奇怪的是,那一刻她連一粒沙那么細微的恐懼都沒有。       黑白站起身,抬起一只手掌做出稍等的手勢,他從胸前口袋掏出鏡頭蓋蓋上,把攝影包從背后拽過來,拉開拉鏈,用一種把雛鳥放回鳥巢的手勢把相機放進去,拉上拉鏈。栗栗在一旁等著,心想這簡直像父母上床過性生活之前先把小孩哄上床睡覺,她嘴角往上一跑,怕破壞了氣氛,又趕快撂下。這時黑白走了一步,跨到她面前。       他湊到她耳邊,說出一句幾乎沒有聲音、只有氣流的話:怕不怕?       她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答話太像話劇臺詞,她心里吃驚這女人怎么這么說話。他探身,在她嘴角吻了第一下。太輕了,什么滋味都沒有,像一支毫無信息量的預告片。她習慣性地回想起老王的吻,又強迫自己切斷回憶,專注在面前這張嘴巴上。她一直覺得黑白的嘴唇很有趣,下唇比一般人都厚,看上去有一絲邪惡的肉欲,幸好他的眼神也比一般人澄澈,靠眼中的清光把那一絲邪氣壓住了。以如此近的距離盯著他的嘴唇,她心中有種奇異的激動,就像櫥窗里的蛋糕,垂涎多時,忽然端到眼前,有人小聲對她說,吃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于是她吃了。         張天翼,自由職業者,現居北京,以寫小說為生。出版小說集《性盲癥患者的愛情》等書,有作品改編成電影已上映。       張天翼的自問自答   生活中最重視什么紀念日?紀念日一般都做什么?   每年最重視的是跟先生的定情紀念日。后來把領證日也選在那一天,就不用重復慶祝了,省事又環保。       每個紀念日的意義是:我們都清楚地記得那天是紀念日。前幾天就開始互相提醒,到了正日子那天,其實也不會去高崖跳傘、深海潛水什么的,頂多出去吃頓飯,或者什么都不做,一切如常,但心里像藏著甘美的秘密,一整天都是甜的。對我和他來說,心里想著它,互相凝望時,知道這個日子對彼此仍然無比重要,那就是紀念日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你的許多小說的女主角叫做栗栗,荔荔,莉莉,粒粒,儷儷……為什么這樣取名?   所有女人身上都暗藏著一塊相同的拼圖,一滴相同的血,她們的悲喜,她們隱秘的痛苦和愛憎如此迥異又相似。她們都是“Lily”,是同一朵百合花(“所羅門王極富貴時,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那地里的一朵百合”)。我也是“lili”。我想要寫很多個“lili”的故事,寫到適合取名的同音字用盡為止。   平時自拍嗎?會修圖嗎?   自拍得不多,拍完也不會發給別人看,自己看看,吐槽一下,然后默默刪掉。不會刪的是出去玩拍的圖,偶爾會在朋友圈發一張,表示還健在、也沒屏蔽大家。修圖?當然會啊!每一點科技上的進步我們都要好好享受,不能辜負!對不對?可惜我的修圖技術跟我的化妝技術一樣基礎而傻瓜:點一下美白皮膚,點一下智能磨皮,去掉黑眼圈,覺得唇膏顏色沒配好再手動改改顏色,行了就這樣吧,再多操作也不會了,改動太多也接受不了了。朋友們都知道我長什么樣像不像高圓圓(我姥姥生前倒是堅持認為我長得像孫儷,其實只有劉海像),硬要修成高圓圓怪羞恥的。不過我覺得真把自己修成高圓圓迪麗熱巴的姑娘也挺好,能找到一種全新的接受自己并能為之驕傲的途徑,不是壞事。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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