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飄泊歸何處？

佛像包括佛的聖容，乃至菩薩高僧等各類造像。本文識淺，又懷酸楚，非談遠古。也不追舊案，製造佛像是瀆犯。非敘歷代滅佛。也非取例阿富汗。秖是談耳目所及，感傷佛像飄泊，尊崇掃地。何言飄泊？今日情況，固有佛像安座佛教殿堂，受供燈花香菓，五體頂體。除此以外呢？不是匿跡三門，而是分身飄泊千百處。

每周來回湛然佛隴一趟，路程約二十公里，每見路邊佛像地攤。夥以上百，大者一二尺，小者數寸，精粗不一，令人瞠目，令人挑選。以工藝品謀取小利。佛像無情，靜默交通輻輳，忍受廢棄噪音，風吹日曬，是否佛像阨運，孰令致之。

銀樓與委託行，璀璨耀眼櫥窗中，常見擺有佛像，待價而沽。待遇佛像非路邊攤可比。貴金屬、古銅、或次寶石一類，手工精緻，造形古雅。年代遠近，真贗難辨。今日則擴張到任何行業商號，由來源充足，率多兼售佛像，品質不一，造形殊類。佛像飄泊，可謂全盛時期。

古玩店佛像多名貴，身價不菲，來自宮廷石窟身世，年歲則是隋唐宋元。比委託行銀樓，更勝一籌。佛像在佛教，在與商品間，產生詭雜關係，不知淪為何等影響。

佛經流通處流通佛像，應屬本行本業。佛像則不限中土者，有是緬甸玉佛，有是四藏鎏金，番邊神祕，讓佛教徒有眼不識。

百貨公司亮麗超大型櫥窗中，佛像也出現與時裝化粧品間，現代科技，雕塑工藝，運用到宗教上。景泰藍華貴，塑膠合成七寶，前所未見。

古老夜市場，新興黃昏市場，魚丸肉羹，衣褲玩具，外銷瑕疵品。其間偶見佛像流通攤位，且不忍佛像尊嚴降低，促使信仰崩裂。佛像飄泊時代，具體表現。

流動定期玉市場，佛像經營主要項目，小型項鍊，牙雕羅漢。漢白玉，雞血田黃，人工巧奪天工。

摩崖丘陵，寒煙荒涼，不知幾世紀。今日頓成創匯熱點。殘存少數，多無頭斷臂，油彩剝落。有計畫保存人類遺產。

名宦富賈，延賓客廳，小牛皮沙發旁，豎立六尺梵僧達摩，或威武伽藍，襯托身分，諸神為侍，不可缺少家具附件。

有些通都城鎮，觀光寺院，以佛像為地標。認為鐵塔、古樹、電視塔，在宗教人文境界上不足比。像內設有階梯，登高望遠，觀光效果奇佳。

信佛居士宅舍，多設佛堂，是佛像有市場原因之一。若換新宅新布置，本於求新，舊佛像多棄擲。珍貴者例外。

報載，某漫畫家，蒐集佛像三千三百尊。可謂佛像找到安樂窩，可謂佛像後飄泊時代。

學者專家畫齋，安置小型藝術佛像，備增素養。或治安單位辦公室，撿拾到護法神，安置一隅，安定信心。

鐵籠佛像，佛教殿堂有之，路邊有之，圈局縲絏在鐵籠，似不能算飄泊，秖能說是怕佛像飄泊，預先措施。若以淪落路邊鐵籠呢？佛子鬱鬱。

雖是同行，同屬宗教，或是同行相嫉，硬說如同照片的佛像是偶像。沒有宗教信仰社會，或定調宗教為迷信，人們說那是泥人。

南部某神廟供奉主神木製關公。據告數十年前，此像漂浮海中，漁船打撈而來。亦可謂佛像後飄泊時代。

　　                           【二００三年七月十五日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