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隆生參藥行－1949之四

從小一個人生氣就愛來這，
蹲在半天高漆黑櫃台後面，
掌櫃的長掛子在眼前游走，
不時抓一小把配藥的小棗，
若無其事偷偷遞給我解饞，
我能在這個小角落待半天。
依稀娘的腳步聲進進出出，
聞得到淡淡的白熊雪花膏。

禁著淚使命挾著小花包袱，
告訴她不要來車站不要來，
別說那雙小腳跟又跟不上，
三番兩次無奈停下來等她。
忍不住：又不是一去不復返。
驚慌的眼神無助得像求救，
乖孩子，這種話，不許說。媽怕。
心想甚麼時代還這麼迷信，
目前最擔心的事才是好笑，
媽手裡的小包袱真土待會
要我拿著可是真不夠稱頭，
得想個方法塞進小箱子?。

車站裡不像大馬路上悠聞，
人擠人行李擠行李就擠得
讓你心慌，心慌得不想回頭。
少了小包袱的手不知所措，
緊緊捏著衣襟深深抿著唇，
她不瞭解她當然不能瞭解，
時局這麼亂又是女孩子家，
上次是蘆溝橋這次為甚麼…

列車終於緩緩緩緩滑出站，
等到車飛快衝出了西門外，
平交道的柵欄鈴聲驚醒我，
忘了看大街背後的恆隆生，
好像也忘了看站在月台上…

又不是一去不復返…

1211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