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要寫一篇關於記憶的稿子，於是今天又讀了一遍小川洋子《凍結的香氣》。她的文字冷冷的、淨淨的，卻有種特別的氣味，像潛行在夏夜的湖水，像輕啜一口沁涼的薄酒薄荷草，四周盪漾著靜靜的透明感，彷彿可以聞到青草的味道。

尤其書中這首「記憶之泉」的詩，有形狀，有氣味，有感知，每回讀著，五感都甦醒了：

「自岩縫滴落的水滴。洞窟裡的潮濕空氣。密閉的書庫。透著塵埃的光。黎明時分，開始凍結的湖泊。勾勒出柔美曲線的遺髮。古老褪色的，質地卻依然柔滑的天鵝絨……」

日本女作家的作品大多散發著相近的氣味，療癒系教主吉本芭娜娜、江國香織…都是屬於這類「冷靜自持、泰然自若」的優雅，但仔細讀還是能夠分辨當中些微的差異。小川洋子的小說故事性比較強，包含了嗅覺、觸覺、聽覺、視覺，甚至味覺。在看似平靜的情緒波長裡，卻意外滲出一顆晶瑩的淚珠，呼喚著內心從未沉睡的過去。

畢竟，形成你這個人的，也只是記憶而已。

【後記】

＊氣味是畫面，是無聲的語言，捨不得睡的週五夜晚，聆聽辛曉琪記憶的「味道」～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BByAxgUCJw

*記憶是主觀的，我們所認知的未必就是真相，也許只看到一個人的切片。像這本小說所言：「我所熟知的他，在我眼前徹徹底底地消失了，而我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他，也在他消失之後一點一滴地浮現了。」

*小川洋子是擅長處理「記憶」的小說家，她有幾本都是如此，記憶是可以抽取出來製成標本保存，也可以選擇性失憶，像電腦一樣隨時刪除、更新、複製.....一整個好奇妙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