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綻放無比的光采,或許是徐志摩論濟慈的《夜鶯》說的「那時候“文明”的沾染比較的不深,…那時候的人,我猜想,也一定比較的不野蠻,近人情,愛自然,所以白天聽得著滿天的雲雀,夜裏聽得著夜鶯的妙樂。」
時代從歌頌自由開始,故事也是從自由頌歌開始。自由之美,197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以撒.辛格說:「我相信自由意志,因為我別無選擇。」這位歷經二戰、逃過納粹鐵蹄,生於波蘭擅長用意第緒語說故事的猶太人作家說:「在故事裡,時間永不消逝,人和動物也不永滅。對寫故事和讀故事的人而言,故事裡的生命,永遠鮮活。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現在也真實地存在著。」以撒.辛格說的故事是單純的,像是Joan Baez1960年的首張專輯裡《Donna Donna》註:猶太語Donna意即「自由」,像是徐志摩的詩《偶然》。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也無須歡欣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那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詩人卡之琳說:「這首詩在作者詩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詩人陳夢家說:「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氣,用整齊柔麗清爽的詩句,來寫那微妙的靈魂的秘密。」沈從文在《論徐志摩的詩》說:「詩是清歌,歌唱一切愛的完美。」
如此簡潔的詩,帶出一個美極了的時代故事。故事裡,人們在相逢與交會的時刻,互放美麗的光亮,像是燦爛的星光相互輝映、點亮夜空。詩是輕盈美麗的,悲劇是沉重醜陋的。輕盈美麗讓人忘懷難以承受的沉重、讓人微笑以對醜陋。於是輕盈美麗像氣球將沉重醜陋的悲劇托起。
故事後來是轉瞬間消滅了蹤影,剩下的是陰影。從陰影裡走出來的章詒和在《文革:多年老友把聶紺弩送進監獄》說著:「人在陰影中呆久了,便成了陰影的一部分。有些東西靠生命和時間,是無法帶走和沖洗乾淨的。即使抹去了,想必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以另一種形式與我們不期而遇。」
是美麗或者醜陋的,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與我們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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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詩是貼近人心,讓人有人性。論語裡,「不學詩,無以言」、「小子何莫學夫詩」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推測周遊列國終究挫敗的孔子,晚年可能返回故居教學生吟詩作詩。
二.謝謝齊先生,要感謝的地方實在難以言盡,其中對於台灣這塊土地的愛與優雅的堅持,以及讓進入老年社會的人們對「殘生」有深刻的啟發,還有...。
三.自不量力的人怎樣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幾篇是最佳的範例。從題目一開始,大家熟知改寫自徐志摩的《偶然》,繞了好幾圈才轉回這首詩,證明自不量力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是辛苦,幸好地球是圓的,終於、好不容易、繞回原點。
四.推薦《李醒塵、李世濤:中國第一部美學教材《美學概論》的編寫與出版》,其中這段「李世濤:您回北京大學後,
五.失去美的代價是變成工廠與粗鄙野蠻、假戲連連。謝謝你耐性地閱讀。
- 1樓. 海外閒人2011/05/17 13:10記念五四的好文章
我差一點忘了五四,
直到撇見在電腦銀幕右下的日期,
驚嘆[今天是五四!].
當日台灣各大電子報沒有一篇文章提到五四!
(Blog 有人提到)
今日讀到版主文章,真的覺得是五四最好的紀念文.
當年知識份子的風骨真令人緬懷!獨立精神與自由思想確實令人緬懷。 amisgin 於 2011/05/17 13:30回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