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法國、義大利、西班牙菜... 除非以傳統做法、口味為號召，否則到了亞洲總不免入境隨俗做些調整。在日常吃到擺明了「在地化」的西餐，與我這「亞洲胃」其實還挺合的，所以每到東京，除了日本料理、有機會也要吃一頓西餐。

當地朋友約了去日本橋人形町、浜町一帶吃飯，先想到的不外是壽喜燒老店《今半》、洋食老店《芳味亭》，朋友卻說要吃法國菜，正好補上了行程中所缺的西餐。跟著他夫妻倆窄街狹巷轉來轉去，面前忽然出現一家活像從巴黎小街整個搬過來(只是乾淨了許多)的小 Bistro，有趣。原來朋友是老主顧、公私飯局都常在這兒吃。

小館《Le Bouchon》裝修細緻、清幽安靜(可能也因為註明『小學生以上才招待』)，入店時只有一對穿著體面、輕聲細語的老夫婦開了好酒、享受著晚餐。細心的朋友訂了小房間，坐得更舒服，但也更不像街坊法式小館了。雖然聽 "bouchon" 這名字，應擅長傳統肉類菜餚，朋友選了店家的夏松露套餐，可就比里昂風更 upscale 了。

 

餐前單杯的 Bruno Paillard Brut Première Cuvée 香檳平衡優雅，出奇的好，乾脆來一整瓶。先來了一碟伊比利可豬肉香腸 Chorizo 開胃，雖特別喜愛此豬種，但這碟肉腸與精緻的環境、套餐稍有些「連不起來」，不錯就是了。

 

正牌開胃菜是一小盅冷湯(Gazpacho)，番茄味比傳統做法淡、上加一球 Sorbet 頗妙，做為夏夜開胃菜很稱職。

冷菜松露貝柱沙拉的半熟貝柱味美，這道本身已有水準，刨烏魚子片更錦上添花。說起烏魚子，台式吃法的確豪邁、過癮，但西菜(尤其義大利式)畫龍點睛、少吃多滋味的用法也另有其妙。

海鱸雖是大小西餐廳菜單上幾乎少不了的一道，如果做得好、還是吃不膩，皮香脆、肉的熟度恰好，可稱標準、'Textbook' 的一道。橙(日則稱柚子)皮絲、Balsamico 葡萄醋醬汁也沒忘了加些松露，加分。

 

趁牛排上桌之前，請侍酒師建議一瓶紅酒。2004 Cap de Faugères 鉛筆味後跟著一波波的咖啡、可可香，配牛肉好，單獨喝餘味也不短；一些 Côtes de Castillon 的酒連餐廳價都頗合理，至今仍稱得上是「划算的波爾多」(這句話大概快要消失了？)

和牛菲力雖無驚喜，但品質、火候、味道、伴菜、醬汁合乎對「和牛、東京星級食肆」的期待。既然是松露餐，少不了一些松露片，再添一些夏趣。

經理來問乳酪，男士們齊聲稱好、女士們都笑了。由前菜到主菜，這一餐可以「平順、充實」來形容，但是涵蓋各大類的乳酪盤一出就大為增色。貪心地「每種都來一點！」，結果是每人精采的一大碟(上圖)；本想再來些白酒配乳酪，但還是別浪費沒喝完的紅酒。

 

開始、結尾都有 Sorbet，開胃菜是番茄冷湯、番茄 sorbet，甜點是當季盛產的蜜桃、蜜桃 sorbet。一向戲稱甜點上裝飾的銀色小珠是「仁丹」，沒想到當地朋友也這麼叫它，或許哪位甜點專家可以釋疑？

Mignardises 與 Petit four 都被稱為餐後小點，但還是稍有不同；「具體而微」的迷你檸檬塔在這裡的菜單上寫為 Mignardises 是較正確的，酸甘好吃，大小也正好讓人意猶未盡。

老闆保坂主廚旅法時經歷多家星級餐廳，包括(因被米其林降星而)自殺名廚 Loiseau 的《La Côte d'Or》，改名《Senderens》後把三顆星榮銜「退還」給米其林的《Lucas Carton》，都是昔日新法菜(Nouvelle cuisine)重鎮。回到日本，保坂老闆還把這些餐廳的老菜單裱掛在牆上，不忘本、菜路也延續。

不知是否受到 Alain Senderens 退星、降價「美食大眾化」觀念影響，這家雖屬星級，但價位合理；'Nouvelle' 之餘既沒玩過頭、份量也恰好，而且道道見功夫。舒適一餐後，完全能夠理解朋友為何一路從無星吃到有星、成為 Le Bouchon 的老顧客 - 在居住的都會一隅能有這麼一家相熟、吃來安心的小館，可比旅途偶一「驚豔」來得更重要。

2012‧09(pictures taken by author & or courtesy of Le Bouchon, Tokyo, rights reser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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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根 - 山中一客棧 《Auberge au Mirador》
巴黎 - 頂尖 Bistro《Le Violon d'Ingres》
東京 - 創意、如一《L'ATELIER de Jöel Robuchon》  
東京 - 熱情、細膩‧新西班牙菜《Sant Pau》  
東京 -《Appia》義大利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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