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記得，我好像寫過這個故事，日期遙遠，已不復記憶

我的曾祖母過世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她最小的那個兒子

人人口中最沒出息，又沒有責任感的兒子

他在三四百人忙著打招呼和舞龍舞獅的熱鬧中

一個人獨自慢慢的走到一個 L 型的角落，慢慢把身體滑落在地上

雙手放在膝蓋上，再慢慢的，把自己的頭，放在手臂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泣，沒有看到抖動的肩膀

....................................................................................

聽長輩說 ..他年輕的時候，愛喝酒，愛女色，愛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曾祖母以為幫他娶個老婆，他就會把心穩定下來了

所以花光她所有的積蓄，用盡心力，騙到一個讀過書的女人，給他當老婆

過了一年安定的日子，開始嫌棄老婆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

生了一兒一女後，他就離開家庭去流浪了

沒有錢了，就回家去找老媽要錢，連自己的家也不回去一次

.................................................................................

那個舅公的老婆呢，跟曾祖母說 .. 想離開個傷心地，回自己故鄉

曾祖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答應她，回自己的故鄉

但是，約法三章 .. 有事情，或是有需要 ..一定要打電話給曾祖母

不管舅公的老婆，或是孩子，遇到問題 .. 她都會去幫忙的

...................................................................................

那個舅公的老婆，努力賺錢，把兒子栽培成醫生，女兒遠嫁美國

在曾祖母的喪禮，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去理會這個小舅公，包括他老婆孩子

落寞  ... 是我對這個男人的印象

我站得很遠看他，我怕其他舅公，會過去打他，因此我不敢靠過去

曾祖母可是有十個小孩的母親，一旦幹架，一定是很精彩

因為子孫就有多少人啊！

尤其是 .. 一些書讀不高的長輩和兄長，我可是不敢惹他們

.............................................................................

我在心裡問自己 .. 如果他們一堆人打他，我敢不敢過去護著他？

那時候，我才十幾歲，即使我有勇氣，我媽會讓我大罵長輩嗎？

這回去不被我老爸打得半死才怪，尤其是為了不孝子

鐵定會被我老爸打死的

結果ㄋㄟ 完全沒有人去理他，讓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很久，很久

直到吃飯的時候，有沒有人願意叫他過來一起吃

只有大舅公的老婆，端了一大碗公的飯和菜，還有一杯水，擺在他面前

................................................................................

我剛好跟著我外婆，坐在那一桌和他老婆孩子的桌吃飯

聽到外婆在跟他老婆孩子打招呼，問東問西

果然是姊姊，外婆問他老婆 .. 可以給他機會回家嗎？

老婆還沒回答，他的孩子就說 .. 我不會讓他回家的

頂多 他去養老院，錢，我來出

我抬頭看外婆的臉 .. 外婆則是看著他兒子堅毅的臉

那個強勢的外婆，居然低聲下氣的跟他兒子說 .. 謝謝你，我知道了

........................................................................................

以前曾祖母就說過了，不是只有她支援舅公，外婆也有幫忙

問題是 .. 大家知道，卻裝作不知道而已

這個啊！就是 台語說的 .. 死好

以為自己不會老，永遠都有老媽和有錢的大姊，可以依靠

時間在過，非常的快，他依靠的人，死了，老了

結果呢   .. 在變成遊民後，由他兒子接去養老院，不久後死亡

唉 ~ 看別人的故事，永遠都帶有那麼一點悲傷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