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今社會,個性化和獨特性已成為人們追求的時尚潮流。客製化公仔模型正好滿足了這一需求,讓每位客戶都能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精美公仔,展示他們的品味和風格。
客製化公仔模型具有以下幾個特點,使其能滿足客戶的個性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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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根據客戶需求設計:客製化公仔模型從客戶的想法出發,充分了解客戶的喜好和需求,將客戶的創意融入到公仔設計中,打造出符合客戶期望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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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特性:每個客製化公仔模型都是獨一無二的,這意味著客戶可以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體現出他們的個性和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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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化風格:客製化公仔模型可以根據客戶的喜好,選擇不同的顏色、材料和細節,創建出獨特的風格,讓客戶的個性得到充分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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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價值:客製化公仔模型可以成為客戶與家人、朋友之間的特殊禮物,表達彼此的情感,增強人與人之間的聯繫。
客製化公仔模型為客戶提供了一個展示個性、獨特風格和情感價值的媒介,讓客戶在眾多的商品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享受到獨特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客製化設計流程
步驟01.客戶需求溝通與設計初稿
在客製化公仔模型的設計過程中,首先需要充分了解客戶的需求與想法。
我們會與客戶進行深入的交流,聽取他們對公仔模型的設計理念、顏色選擇、材料要求等方面的意見,若有基本設計圖,我們會協助優化。
在充分了解客戶需求的基礎上,我們的設計師會根據客戶的想法,繪製出初稿,供客戶參考。
步驟02.詳細設計與客戶反饋調整
在完成初稿後,我們會根據客戶的反饋和建議,進行細節方面的調整和優化。
設計師會對公仔模型的造型、細節和顏色等方面進行修改,以確保符合客戶的期望。
在調整過程中,我們將與客戶保持密切聯繫,確保他們的需求得到充分體現。
步驟03.確認最終設計稿
在經過多次調整和優化後,我們將會給您呈現一份最終的設計稿。
客戶可以對此稿件進行最後的審核,確保所有細節和要求都符合他們的期望。
在客戶確認最終設計稿後,我們將開始進行公仔模型的製作,為客戶提供一個完美的、符合他們個性化需求的作品。
高品質材料與技術
步驟01.3D建模與3D列印技術
在客製化公仔模型製作過程中,我們採用先進的3D建模與3D列印技術,確保公仔模型的細節和外觀能夠完美呈現。
3D建模技術能夠讓我們在設計過程中更加直觀地調整和優化模型,而3D列印技術則使我們能夠高效且精確地將設計轉化為實物。
步驟02.多種材料選擇,如樹脂、ABS塑料等
為了滿足不同客戶的需求和預算,我們提供多種材料選擇,如樹脂、ABS塑料等。
這些材料具有各自的特點和優勢,例如樹脂具有良好的表面光澤度和細節呈現能力,而ABS塑料則具有較高的強度和耐用性。
我們將根據客戶的需求和作品特性,為其推薦合適的材料。
步驟03.精細的手工塗裝與打磨
除了使用先進的技術和優質材料外,我們的團隊還擁有專業的手工塗裝和打磨技巧。
透過精心的塗裝與打磨,我們能夠確保公仔模型的顏色和細節更加生動與真實。
此外,我們還會根據客戶的需求,為公仔模型添加不同的表面處理效果,如仿真銀髮、金屬感等,使作品更具特色和個性。
3D建模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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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南FDM列印客製化公仔模型是展現您獨特品味與創意的絕佳方式。
無論是送給親朋好友的特殊禮物,還是為您的收藏櫃增添新成員,我們專業的團隊將竭誠為您打造獨一無二的公仔模型屏東模型設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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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FDM列印您可以透過我們的官方網站、電子郵件或社交媒體平臺與我們取得聯繫,我們期待您的咨詢,並隨時為您提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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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功:疑似腳印 我聽到一陣嘩啦啦的異響,跑到院子里探頭一看,見竹林里枝葉搖動,還有個隱隱約約的黑影,似乎正在藏匿。是誰呢?我隨手抄起一桿鐵鍬大叫一聲,那里便有一刻的靜止,然后冒出一個頂著蛛網和草須的腦袋。 “我來砍點茅竹。”他露出兩顆黃牙。 “你是誰?怎么砍到我院子里來了?” “這些茅竹沒有用的。” “你說沒用,我有用呵。” 我有些生氣,覺得這人真是無禮,不知什么時候竟然擅闖私宅,沖著我的園林狠下毒手,是不是過兩天還要來拆墻和揭瓦?可憐我精心保留下來的一片綠色,院子內必不可少的第二道或第三道綠色帷簾,已經被他撕開了缺口。圍墻紅磚裸露出來,砸得我眼前金星四冒。 他嘴唇肥厚得有些遲重,又披掛著嘴上又粗又密的胡樁,搬運起來不方便,吐什么字都是一鍋稀粥。他說了他的名字又似乎沒說,說了他家在何處又似乎沒說,還說茅竹不是楠竹,只能砍下來賣給毛筆廠做筆桿云云,但我都沒怎么聽清。我喝令他立即住手,立即離開這里。他怔了一下,遲疑地點頭。但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他當時回答得并不清楚更不肯定,或者干脆就不曾回答。 “這些茅竹只能藏蛇,留著做什么呢?沒有用的,沒有用的。”他還在嘟噥,把已經砍倒的竹竿收攏成捆,扛上肩,總算出了門。 不久后的一天,我從外面回家,一進院門,發現這里已經有了主人——又是那一嘴胡樁,像一個刷子沒剩幾根毛;還有兩大塊嘴唇,沖著我一番哆嗦和擁擠,總算擠出幾星唾沫,是高高興興的唾沫:“回來了呵?”在他的身后,兩頭牛也有主人的悠閑自在,一邊喳喳喳啃著草,一邊甩著尾巴,拉下了熱氣騰騰的牛糞,驚動了上下翻飛的牛蠅。我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但定睛一看,這剛剛用石板鋪成的路,剛剛開墾出來的菜地,剛剛搭就的葡萄架子,明明還有我的手溫。這圍墻外的一棵大樹和遠遠的兩層山脊線,明明是我熟悉的視野,怎么眼下反倒讓我有一種反身為客的緊張?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問。 他興沖沖地指著一塊菜土:“這里的地濕,你不能種蕃茄,只能種芋頭和姜。你得聽我的。” 他又指著樟樹那邊說:“那下面有兩株好藥,五月陽,你不要鋤掉了,等我秋天再來挖。” 我完全不懂什么五月陽,也不在乎兩株草藥由誰挖走以及什么時候挖走,但我無法容忍他這種興沖沖的勁頭,這種無視法律和攪亂社會的口氣。“你到底是誰?我同你說,這是我的院子,買下來的院子,我辦了土地證的院子。這個意思你不會不懂吧?你要挖草藥,要放牛,要砍茅竹,可以到外邊去。你如果要進這個院子,就得經過我的同意。你懂不懂?你要不要我拿土地證給你看看?” 他怔住了,似乎再一次難以理解這么深奧和復雜的道理,“你是說,你是說……” “我是說,你以后不要到這里來放牛。” “這里不能放牛么?” “你覺得這院子可以讓你放牛?” “牛最喜歡吃這些茅草,你留著反正也是沒有用……” “留不留是我的事,對吧?” “你要留呵?你要留,就早說呵。我不知道你要留。我不知道。你要是早說一句,我也就不會來了。” 他沒有追究我不宣而禁不教而誅的責任,吆喝一聲,趕著兩頭牛出了院門,一大捆牛草在他肩后晃蕩,葉尖沙沙地刮掃著路面。他當然沒有帶走他的牛糞和牛蠅。 我給院門加了一把鎖。 我加了鎖以后才知道他的來歷。他叫李得孝,外號孝佬,是附近的一個農民。只因為我買下的這塊地,原是分配在他名下的責任地,二十多年來,已經被他跑熟了,甚至被他家的牛跑熟了。一放繩,根本不用驅趕,牛就乖乖地直奔這里而來。眼下,他不是不知道事情已經有了變化,不是不知道這塊地經鄉政府征用,最終賣給了我這個外來人。但他砍茅竹或者割牛草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往這塊地上竄。想想吧,他熟悉這里的茅竹,熟悉這里的茅草,熟悉這里某個角落的五月陽,憋一泡屎尿甚至也曾經習慣性地往這里狂奔,一心要來增肥活土。他一時半刻哪能割舍得下?他遠遠就能嗅到這里的氣味,遠遠就能聽到這里發芽或落籽時吱吱嘎嘎的聲響,連睡夢中一迷糊,也能感觸到這里在雨后初晴或者乍暖還寒時的一絲抽搐或躍動。對于他來說,這些當然比一張土地證更重要。有人告訴我,自從我不久前兩次把他逐出門外,他還是有點半醒不醒,好幾次還扛著鋤頭來到我家院門前,見門上一把鐵鎖,才怏怏地蹲下或者徘徊,最后掉頭而去,嘴里嘟嘟噥噥地不知說些什么。 他沒有大喊大叫地打門,就算是夠清醒夠冷靜的了。我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還會在一把鐵鎖面前恍惚,就像把一個兒子過寄給了人家,但很難把這個兒子視為人家的骨肉,一不小心就還會叫出什么乳名。 以上是我短篇小說《土地》里的一個片斷,大體上言之有據。不過主人公原型不姓李,而是姓吳。他的老婆也確實離異他去,但不是嫌貧愛富,只是痛恨丈夫結巴,小氣,在床上不男人——道理其實說不大清楚。 這篇小說是應法國一個文化項目的要求而寫,《土地》也是項目主持者的命題。大概出于中國文學傳統對土地的一往情深,我一下筆還卷入田園詩和山水散文的浪漫光流,強調了主人公對故園的牽掛和糾纏。其實,吳某對土地既有情也無情,比方說對土地轉讓并無遺憾,甚至有點興高采烈。他曾把我拉到他家,引我到山上看,問我需不需要更多的地,問我是否有朋友或親戚來搞開發——他還有一塊山,要水有水,要路有路,是蓋房子或者開果園的好地盤。 他以為我是個開發商,一個急于推銷土地的模樣。據他說,他就是想再得一點補償款,然后去城里開店打豆腐——這是我在小說里沒有寫到的。 事實上,他后來確實離開了八溪峒,不過沒有進城打豆腐,而是去煤礦挖煤。我在巴黎參加中法作家同題小說《土地》討論會時,恰好聽到中國一煤礦發生重大礦難。從旅館里CNN的電視新聞中,我看到礦井口一具具傷亡者的身體,還有忙碌的救護隊員和藍燈閃閃的救護車。不知為什么,我擔心從屏幕上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擔心鏡頭迅速鎖定和推向這張面孔。 當時一位熱心的法國讀者要來了咖啡,一個勁問我“五月陽”是什么,稱他在中國植物辭典里沒有找到這個藥名;又稱《土地》中很多植物名都特別美,也富有深刻含義,使他想到了非洲的古代文化……他肯定注意到我一直盯著電視新聞,想必也不明白我為什么對學術交流心不在焉。 回到山里以后,我聽(www.lz13.cn)說吳某倒沒有什么事,前不久還回來過一次,拿高級煙招待四鄰,還把他中學畢業的兒子也帶去挖煤。 我沒有再見過他,也許以后很難再見他。值得提到的是:我家院門雖然每夜必鎖,但好幾次好像夜里有人來過,在大清早的菜園里留下腳印。這些腳印很深,也很大,比我的腳大了一圈,讓我不得不聯想到《土地》人物原型曾出現在院門前的那雙大腳。我讓妻子來看看。妻子說你莫嚇我,那是什么腳印?不過是雨天里沉陷的泥坑罷了。 也許妻子所說是對的。 也許月黑風高之夜真的沒有什么人來過,更不會有人在菜地上獨自徘徊。我得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韓少功作品_韓少功散文集 韓少功:陽臺上的遺憾 韓少功:當年的鏡子分頁:123
鐵凝:省長日記 孟北京在B城一家襪廠上班。 這襪廠規模很小,也就是三十幾個工人,但它有個響亮的名字:前進。前進襪廠幾十年如一日地生產一種“前進”牌線襪,這種襪子穿在腳上透氣性能還好,可是你一開始走路它就開始前進,它隨著你的步伐,慢慢從腳腕兒褪至腳后跟,再褪至腳心最終堆積至腳尖。或者,它也可能在你的腳上旋轉,平白無故的,這襪子的后跟就會轉到你的腳面上來。如若這時你恰好當眾抬起了你的腳,誰都會看見你的腳面上正“趴”著一只腳后跟。這可像個什么樣子啊,它呈現出的怪異和滑稽,就好比你突然發現某個人的后腦勺上正努著一副嘴唇。本世紀70年代初,孟北京剛進廠時就穿自己廠里織出的這種襪子,到了90年代末,那些和孟北京一塊兒進廠的工人,“奔兒頭”小林子李二香他們早就不穿這“前進”牌了,這線襪卻依然在孟北京的腳上前進或者旋轉。倒不是說盂北京格外喜歡自己廠里的產品,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可是他習慣了,習慣成自然。此外,還有一個原因大約是他的經濟狀況。 他的經濟十分拮據, 前進牌線襪不能說“物美”,但是“價廉”。有一次他在公共汽車上看見一個男人的腳,一眼便認出那人腳上穿的就是他們廠的襪子:后跟已然扭到了腳面上,聳起皺皺巴巴的鼓包兒。這發現使孟北京感到親切心安,他多想伸出自己的腳與那男人的并在一起,然后對他說:你瞧瞧你瞧瞧,咱們是同類啊,咱們是一種人。孟北京自信,能在90年代末期堅持穿前進牌襪子的人與他定是一個階層,并且在生活的某個方面與他定有著同一種主張。他很希望能有確鑿的事實,用看得見摸得著的依據來證明他的不孤立,他的從屬于某個群體。 當年,孟北京從一名中學畢業生剛剛變成前進襪廠的工人時,他并沒有孤立的感覺。雖然他的身材瘦小,有點獐頭鼠目的樣子,可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工人階級的一員。他按時上下班,每天早晨離家時帶上一盒午飯。和其他工人一樣,他的午飯是在車間里吃的。吃飯時,大伙兒聚在一塊兒,連吃帶說,天上地下,東拉西扯。總要有一個主講人的,主講人一般是奔兒頭。奔兒頭的大腦門大嗓門和他那有點暴凸的大牛眼,都足以使他成為車間這伙人的小首領。遇到誰和誰為什么事爭論起來,奔兒頭還充當權威的裁判。比方小林子說,飛機上的座位分大屁股座兒和小屁股座兒,買票時人家要先量準了你屁股的尺寸,多大的屁股坐多大的座兒,這樣飛機上了天才保你的屁股被座位卡住,保你坐得穩。眾人對這種說法表現出明顯的不相信,就問奔兒頭的看法,奔兒頭也沒坐過飛機,但他肯定地說這是不可能的,中國那么多人,誰和誰的屁股也不會可釘可鉚兒一般大。就比方說小林子你和孟北京吧,肉眼看你們倆屁股差不多大,拿尺子量肯定不一樣。難道飛機還會為你們制造專座兒么?小林子嘆口氣說,何年何月我才能坐上飛機啊!奔兒頭說,你何年何月能坐上飛機跟前邊你講的大屁股座兒和小屁股座兒是兩個概念。奔兒頭到底與眾不同,大伙兒都佩服他清晰的思路。又一個人說,聽說在外國,有一種很特別的宴會,所有吃的全都擺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誰都可以去這桌子上拿,隨便拿,隨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描繪這種宴會的人特別強調了“隨便拿”和“隨便吃”。奔兒頭說,那叫自助餐,不算點心,光是菜就有上百種。奔兒頭說這話時大伙的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車間里一陣飯勺刮飯盒的“刺啦刺啦”的噪音。那個叫李二香的女工,一邊刮著自己那長方形的熟鋁飯盒,一邊說,趕明兒咱們也鬧個自助餐,把自己帶來的菜都獻出來,也讓大家隨便拿,隨便吃。小林子立刻搶白道,咱們?就咱們?他使勁刮著那不見油水的飯盒底:每天每天,閉著眼我也知道咱們飯盒里那點兒菜,蘿卜白菜茄子,茄子蘿卜白菜。李二香啊,今天咱們倆帶的菜就是一樣的,都是熬大白蘿卜。李二香被小林子說得沒了情緒,一時間大伙兒也都沒了情緒,似乎是關于自助餐的閑談讓他們初次留意起自己的午飯,卻原來是這么粗糙和單調。有人問奔兒頭今天帶了什么菜,奔兒頭說,炒茄子,素炒茄子。不知誰又問起了孟北京,不等孟北京回答,李二香就搶著說:“孟北京從來不帶菜,是吧孟北京,你的飯盒里從來就沒有菜,你為什么不吃菜呢?”女人就是事兒多,并且眼尖。經李二香這樣一問,大伙兒便都盯住了孟北京的飯盒。 孟北京,他就從這次午飯開始引人注目,他變成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這使他感到難過。有那么一小會兒,李二香指出他從來不帶菜的那么一小會兒,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行竊時被人當場抓住的小偷,或者正在公共浴池洗著澡卻給人突然轟到街上的裸體者。他感到難過,還因為李二香說的是真話。別人飯盒里的菜不論怎樣平淡粗糙,那總歸還是菜吧,不像他孟北京的飯盒里,根本就沒有過菜。進廠上班后,孟北京午飯時確實沒吃過菜,他的飯盒里不是兩個白饅頭就是兩個黃窩頭,白饅頭黃窩頭就白開水。車間里的開水不要錢,敞開兒喝。中午不吃菜是孟北京個人經濟計劃的一部分,他要憑了他有限的工資養活自己和雙目失明的母親。他聽說羊肝補眼,每星期都要給母親買幾次羊肝吃,并幻想他的母親在吃了相當數量的羊肝后,突然有一天能睜開雙眼。一年前,孟北京的哥哥患敗血癥死了,治病花了不少錢,借了不少債,還債的錢也得從孟北京的工資里一分一厘地出。為此他克扣了自己的菜金,取消了午飯的菜,只在晚上下班后,回家和母親共進晚餐時,才馬馬虎虎炒一個粗菜。 前進襪廠的工人不了解孟北京的生活,他似乎也沒有被別人了解的愿望。他不想給人輕視,也沒打算讓人關懷。他從不請車間的人去他家,他也很少加入午飯時大伙兒的海闊天空。逢到這樣的場合,他是一個默默的傾聽者。但是,正應了那句俗話:“只一頓飯的工夫”,孟北京就由一個傾聽者變成了一個必須回答問題的人。“……是吧孟北京,你的飯盒里從來就沒有菜,你為什么不吃菜呢?”李二香的話嘹亮地響在孟北京的耳邊。這問句原本沒有譏諷的性質,但孟北京卻覺出有那么點兒“戳穿”的成分。這使他的難過里又加上了些許惱火。不過,他還是準備就這個提問作答的,若是避而不答,他豈不顯得更加個別么。他清了清嗓子,沖李二香,也沖所有的人說:“菜,你是說菜么?”他做了一個表情,一個對菜表示厭惡和不屑的表情:“我不愛吃菜,我根本就不愛吃菜。”他回答說。他的表情明白無誤,一點兒也不含混曖昧,因此可以說他的表情是成功的,盡管那是一種突擊出來的不成熟的夸張,帶著一點點強迫性掙扎在他那略顯稚氣的狹窄的小臉上。從此,襪廠的人都知道孟北京是一個不愛吃菜的人。何止是不愛吃啊,回憶他當時的表情,那簡直是一種對菜的無法容忍。 決不能簡單地用虛榮心來概括孟北京那一番對菜的“厭惡”,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么他要當眾做出那么一個宣布,為什么他的語言會不加防備地搶在了他的思考之前。也許他本是要用這樣一個回答來撫平眾人那驟然而起的好奇心的:沒什么這沒什么,我的飯盒里沒有菜僅僅是因為我不愛吃菜,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可是,他的回答卻違反本意地反而使他更加令人好奇,反而使他成了一個具有明顯特征的人:孟北京么?噢,就是那個不愛吃菜的人。后來廠里有人提到他時會這么說——不愛吃菜成了孟北京的特征。孟北京不愿意成為有特征的人,那是很累的,而且不安全。為什么他會由普通平凡的生活一下子掉入疲憊而又不安全的境地呢。從前他的不吃菜僅僅是他臨時性生活計劃的一小部分,他的不吃菜和襪廠、和眾人、和李二香、奔兒頭、小林子沒有關系,他有不吃菜的自由,他也有吃菜的自由,這自由在他自個兒的手里攥著。現在,他稀里糊涂就把這自由拱手交了出去,或者那根本不是拱手交出去,那簡直就是他本人對自由的一種自覺而又主動的恣意竄改和扼殺。誰都看見了說到菜時他那一臉嫌惡的表情,誰都聽見了他那根本不愛吃菜的宣布。那不再是個人生活的一項臨時性計劃,那已經變作一種與生俱來的習慣所成就的信念:因為他說了不愛吃菜,所以他必須不吃菜。 他必須不吃菜。 日月茬苒,光陰似箭。孟北京堅持著他這必須不吃菜的信念。午飯時他變得愛扎堆兒湊群兒,專撿人多的地方坐下,刺啦刺啦把飯盒弄得挺響,讓大家眼睜睜地看清他的飯盒與菜無緣,他的飯盒就如同他的表白一樣,誠實而又無瑕。晚上回家后,當他為自己和失明的母親熬了蘿卜或炒了白菜,他本可以身心放松地享受一下吃菜的樂趣,他本可以大模大樣地把筷子伸向菜盤,他卻不再能夠大模大樣和身心放松了。他夾菜時顯得扭捏,顯得猶豫不決;咀嚼時也盡量輕聲輕氣,仿佛四周埋伏著偷聽和偷看他吃菜的人。即使面對母親那雙失明的眼,他也能感覺到那眼里有窺測的光。有一年他被邀請參加小林子的婚禮,那是80年代的事了,中國人的生活正漸漸地好起來。小林子娶的又是位酒店廚師的女兒,婚宴的菜肴自然比較豐盛和實惠。可以說,桌面上所有的菜都令孟北京眼界大開胃口大開,所有的菜都在向他的腸胃發出獻媚般的熱辣辣的邀請,席間還不斷有人勸酒勸菜。長期的缺少蔬菜和營養失衡使孟北京常常口舌潰瘍,皮膚也愈加粗糙。眼前的佳肴不僅引他腹中陣陣鳴叫,連他皮膚的每個汗毛孔都簌簌顫抖著張了開來。若不是身旁的奔兒頭以知情者的身份及時替孟北京“解圍”,孟北京簡直不知道怎樣才能擺脫菜們那鋪天蓋地的誘惑。遇有人向孟北京勸菜,奔兒頭總會扯著大嗓門,暴凸著大牛眼對他們說,咱們吃咱們的,別管這位孟北京,他不是客氣,他是不愛吃菜,他膩歪菜。我們倆一個車間十幾年了,我從來沒見他吃過菜!孟北京一邊表示贊同地使勁點頭,一邊用一大口饅頭堵住自己的嘴,就像堵住了一腔的悲憤。緊接著,他干脆把筷子推到一邊去,聲明說因為他不吃菜,所以根本不必為他設筷子。大家果然不再理會孟北京,這使他在滿腔悲憤的同時又有了幾絲欣慰。他發現他們信了他,他的工友們終于相信了他那不愛吃菜的習慣。剛才奔兒頭的解圍就是證明,就是貨真價實的證明。曾幾何時,孟北京還懷疑過他的工友對他的相信呢。有天中午,就在他當眾宣布不愛吃菜不久后的一個中午吧,當孟北京打開飯盒準備吃飯時,發現在他的飯盒里,在兩個窩頭旁邊,居然出現了一小撮炒菜,而且那不是一般的炒茄子熬白菜之類,那是一小撮蒜苔炒肉絲。碧綠的蒜苔和鮮嫩的肉絲讓孟北京眼前一亮。或許當時他也猜測過這是好心人(女性)對他偷偷的饋贈,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猜測。更愿意相信這是一個小陰謀一個小惡作劇。他飛快地掃視一下正低頭吃飯的眾工友,想象著那偷放炒菜的人正在心中竊笑。于是盂北京憤怒了(他覺得他必須),他用勺子將蒜苔炒肉絲當眾扒拉到地上,一副受了侮辱要討還清白的樣子。他的舉止這才引起了奔兒頭他們的注意,他們抬頭看看孟北京,又低頭貪婪地聞著地上的菜,他們埋怨起孟北京:我說同志啊,你這是干什么,這么好的菜往地上扔?你不愛吃菜有人愛吃啊,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小林子說,準是誰愛上孟北京了,給他炒這么香的菜。李二香就說:“白愛!不知道他不愛吃菜啊……”有誰愛上過孟北京么?這是一個謎,孟北京也不知道。如今,40多歲的孟北京仍然守著他那失明的母親過日子,仍然給母親買著羊肝,盼望有一天她能突然睜開雙眼。他的生活比從前稍有寬裕,雖然他依舊堅持著午飯不吃菜,但他和母親的晚飯卻比先前要有姿色。星期天的晚飯一般他要做兩個菜,偶爾也有魚肉。吃時他頻頻勸著母親,輪到自己,雖說不再忸怩和鬼祟,卻仍然顯得克制和謹慎。他永遠不趕早市,他在下午買菜。下午的菜缺乏精神都不好看,但是便宜。他發現當他獨自提著菜籃回家時,才是他和菜之間最親密的時刻。街上那些買菜和賣菜的人沒有誰在意孟北京,這時菜對他才會產生一種安詳而又格外強烈的吸引。他和菜之間終于沒有距離了,也沒有障礙,也沒有嫌棄。他變得情不自禁,他會在進家門之前抽個冷子吃幾口菜籃中的生菜,一枚生胡蘿卜,一根生芹菜,一個生茄子……冬天的時候,他甚至擗過生白菜幫子吃。他下嘴挺狠,嚼得也很過癮,像是在補償十幾年的虧空,又好比在體味“偷吃”的樂趣。就是他拎著籃子走在街上擗著生白菜幫子吃的那一回,碰巧被騎車而來的奔兒頭看見了。那次奔兒頭不僅看見了孟北京滿嘴的生白菜,還知道了孟北京的住址:一條狹窄的小街上,一個破舊的小獨院。嚼著生白菜幫子的孟北京,當見到騎車迎面而來的奔兒頭時,立即將菜一口咽下并緊緊閉住嘴。他是怕奔兒頭聞見他口中的菜味兒吧,其實他的咀嚼早被奔兒頭看見。以奔兒頭的聰明,只看一眼孟北京的嘴,便明白了孟北京和菜的真正關系。他沒有為這種關系保密的義務,所以第二天,全車間都明悉了幾十年來孟北京那個已被大家習慣了的習慣。小林子盯著孟北京的空飯盒,有些憐憫地對他說,哎哎,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始愛吃菜啊? 事情為什么變得越來越復雜了?90年代的孟北京,當他一如既往地坐在車間里吃著飯盒里那沒有菜的午飯時,經常在心里想。他忍受著沒有菜吃的苦難,到頭來受愚弄的反而成了大家,好像是他騙了大伙兒坑了大伙兒因此他還欠著大伙兒一點兒什么。一點兒什么?一點兒誠實么?可是,讓菜立刻當眾出現在孟北京的飯盒里是艱難的,讓孟北京立刻向大家承認他其實愛吃菜是艱難的,那么一來,似乎非但證明不了孟北京誠實,反而更能證明孟北京曾經多么不誠實。難道這不比堅持著必須不吃菜的現實更費事么。孟北京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變得越發特別起來。 一日午休時,車間主任組織大伙兒收看省長的午間電視講話。這是一位新來乍到的省長,這省長姓杜。杜省長號召全省人民踴躍為南方遭受水災的災民捐款捐物。眾人都明白,加班加點生產“前進”牌線襪支援災民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孟北京也在看電視,賑災的內容卻沒有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因為他忽然發現他認識電視里那個講話的新省長,他肯定認識他。他不僅認識他,他家還藏有這省長的一本日記。年代的久遠讓孟北京差不多快忘了這事兒,是屏幕上的省長又引他想起了那久遠的從前。他死死盯著屏幕,測算著省長的年齡:不錯,眼前這位50歲左右的杜省長,30多年前正是北京的一名中學生,一名中學紅衛兵。右嘴角上那粒小痦子不是還在么,長得更大一點兒罷了。60年代末的一個秋夜,他從北京逃出來,是被孟北京的哥哥接到B城家中, 躲了幾天又離開的。孟北京的哥哥當年也是一名紅衛兵。離開之前,他讓孟北京的哥哥替他保管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那時孟北京還是個孩子,但當年的北京紅衛兵。那神秘的革命氣質和那個密電碼一般的小本子,都使他難以忘懷。他還給他端過一盆洗腳水,省長穿著高靿兒籃球鞋,腳挺臭。孟北京并不想以此表示對省長不恭,是當年的氣味令他這回憶更為真切。后來哥哥患敗血癥死了,死前又把收藏那日記本的責任轉交給了孟北京。剛剛進廠上班的孟北京,他偷看了那個日記本,本子上記錄了一些膽大妄為的語言,一些對當時某幾位高層領導和那場革命不滿的句子。孟北京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和驚懼將這小本子東掖西藏,在他家那有限的空間里為它換了無數個地方。他不曾料到這位當年的紅衛兵,今日的杜省長此時此刻就坐在他的對面,并管轄著他所在的省。激動之中他便沖著電視機,也沖著全車間的人宣布他認識省長,這省長還在他家住過。 孟北京的宣布引起了眾人一陣輕微的議論,也僅僅是一陣輕微的議論。因為其實沒人相信孟北京這個宣布。孟北京的“不愛吃菜”論已經蒙蔽了大家很多年,它只能使孟北京今天這個“認識省長”論顯得更加荒唐可笑,更加愚不可及。奔兒頭發愁地看著孟北京說,唉,你也不撿個容易的事兒說。小林子連聲“嘖嘖”著說,孟北京你干嗎老是難為自個兒啊!已經患有肥胖癥的李二香氣喘吁吁地說,我信了你了行不行啊孟北京,我相信你不愛吃菜,我相信你真是膩歪菜呀!李二香故意將話題拽回到幾十年前那“菜”的主題上,頗有些警示的意思。她還撇撇嘴做了一個膩歪的表情,使車間里炸開一片笑聲,淹沒了電視里省長的講話。 孟北京就在眾人的笑聲中大聲講述30多年前省長躲在他家的那個秋夜,以及省長那本珍貴的日記。眾人笑得更厲害了。在笑聲中敘述的孟北京這次卻很沉得住氣,他想他是有辦法證明他認識省長的,找出那本日記便能證明。他回到家里開始翻找,卻發現沒有頭緒,因為掖藏日記本的地方換得太多,他終于忘記它到底藏在哪兒了。他就從每一件家具入手,先像蓖頭發一樣把家中兩間小平房南了一遍,連米袋子、面袋子和母親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墊兒也沒放過,他拆了椅墊兒,把里邊的老棉花弄得東一絡、西一絡。然后他開始對地上的磚下手,他一塊一塊地掀起磚來,渴望日記本或許就在某一塊磚下邊埋著。他一無所獲,搜索又從屋里搬到了院內。他借了一柄鎬頭開始刨地,一分一寸的,他把他的院子深翻了一遍。有一天奔兒頭來找孟北京,正碰見他在刨院子,孟北京欣喜地對奔兒頭說,你來得正好啊你可是親眼看見,我正找那本日記呢。奔兒頭卻覺得孟北京這是有意做出刨院子的姿態給他看的,說不定他是聽見敲門聲才揮舞起鎬頭向院子開戰的,他故意給奔兒頭看看他孟北京的確藏有省長的日記;給奔兒頭看看他孟北京決不是從前那個用不愛吃菜來蒙騙他們的孟北京;給奔兒頭看看為了證實這一切他孟北京不是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了么,必要時他甚至可以上房揭瓦——為什么不呢,他現在就應該上房。他果真叫住了欲走的奔兒頭,讓他在院子里看他上房,說不定那日記本就在房上。奔兒頭并不想配合孟北京的上房,他覺得眼前這個灰鼻子土眼的男人是給自己的胡話糟蹋了的人,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他一邊拔腿往院外走一邊勸阻孟北京說,孟北京呀孟北京,從現在開始我算是相信你們家藏著省長的一本日記了,我更相信你認識省長了,我信了成不成啊我信了,咱們廠的人也都信了你千萬用不著上房了我求求你了……奔兒頭逃也似的離開了孟北京的院子,卻更堅定了孟北京上房的決心。因為奔兒頭越說相信孟北京認識省長,孟北京便越知道他根本不信。他那口口聲聲的“相信”不過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屈尊的“相信”,一種不屑于和對手較真兒的“相信”。孟北京從何時起淪落到這種境地呢。對這種境地的感覺使他忿忿不平,他就忿忿不平著開始上房。他揭起了很多瓦,還踩碎了一些瓦,他把房頂弄漏了一個大窟窿。失明的母親聽著房上的響動在屋里驚慌地叫著他,他又從房上轉到屋內。他捅破了多少年沒有換過的讓雨水洇黃變脆的紙頂棚,頂棚里的耗子隨著飛揚的塵埃吱吱尖叫著東躲西藏。他蹬著梯子手持竹竿在檁梁之間亂搗亂戳,他甚至企圖卸下一根粗壯的房梁。就在他筋疲力盡失望已極的時候,他的竹竿觸到了一個藍印花布小包,布包落在地上,唉,他終于找到了那本省長的日記。 他跳下梯子打開布包,宛若電影的某個鏡頭一樣:一個巴掌大的散布著霉斑的硬皮日記本赫然展現在眼前。孟北京急速地翻了翻本子,其中記錄的正是他記憶中的那些內容。那些內容在今天已屬平常,中國不會有人再為這樣的內容擔驚受怕。 他又翻到扉頁,他記得扉頁上簽有作者的名字。他記得那簽名用的是鮮艷的純藍鋼筆水,龍飛鳳舞的斜體字斜簽在扉頁右下角。打那兒以后,孟北京作業本上的簽名就都改作了斜體。他會舉著這有省長簽名的小本子到車間去,他要當眾證實他敘述的一切。他翻(www.lz13.cn)來翻去,卻沒有找到有簽名的扉頁。原來這日記本的前一半差不多已被耗子啃光了,它變成了一本沒有作者的日記,說它的主人是誰不行呢。 沒有簽名的日記本讓孟北京一陣氣餒,他氣餒著坐在了地上,前所未有地覺出了自己的可笑。是啊,沒有人看見這本日記是從房梁上掉下來的,日記本上也沒有當今的省長、從前的紅衛兵的簽名。說不定這小本子是你孟北京從什么地方撿來故弄玄虛的呢。就算有人當場看見你是從房梁上把它捅了下來,誰又能擔保它不是你頭天預先藏在那兒的呢——什么?你說你連地都刨了瓦都揭了就差把房拆了難道沒看見難道這也是假的?唉,當然是假的。誰不懂這是造氣氛呢,若想供人傳說,必得會營造這逼真的氣氛,必得會編織這驚險的戲劇性。 孟北京想著,確切地說是替別人想著,替別人想象著一連串專門用來批駁他、戳穿他的話語。他躺在了地上,仰面朝上以省長的日記本做枕;他雙腿弓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他開始把事情一點一滴地從后往前倒起,他想弄清他這幾十年的生活。他一遍遍地倒著,每次倒到他當眾宣布他不愛吃菜的時候他的思維就停了。他隱隱覺得他的生活如此別扭,如此不聽他的吩咐這么趔趔趄趄地一路跌撞下來,就是從必須不吃菜開始的,可是他錯在哪兒呢他招誰惹誰了?但是誰又招他惹他了?他的思路亂了,腦袋嗡嗡作響,他覺得他沒有力量把這一切想清楚。這時他固執地想起那次在街上,他嚼著滿嘴生白菜幫子和奔兒頭相遇的情景,他想不通為什么他非得在街上吃那么一口菜不可。假如沒有那次和奔兒頭的相遇,生活完全可能是另外的樣子,不是么。他盯著自己那只蹺起來的腳,發現他那襪子的后跟又扭到了腳面上,聳起皺皺巴巴的鼓包。他抖抖腿甩掉鞋,伸手把腳面上的鼓包扭回到腳后跟上。他斷定在他的另一只腳上,那襪子的后跟肯定也已經旋轉到了腳面上,但他沒有再去搭理他的另一只腳,他躺在涼森森的地上睡著了。 鐵凝作品_鐵凝散文集 鐵凝:寂寞嫦娥 鐵凝:小鄭在大樓里分頁:123
今天是周日,風和日麗,天氣超好。於是晚飯就吃得早一些,飯后要去散步。大家便不約而同地想去河邊的“步行街”走走,因為那里風景優美,路面平坦,很適合早晚散步。意見統一了,步調就一致了,於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散步開始了。 我們都換上了運動鞋,一路上邁開大步,沿著SM門前寬闊的馬路往右手邊直行而去。大家邊走邊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有的還不時地用手機或者相機捕捉著自己喜歡的鏡頭。 對於我們中間的大部分人來說,來此“步行街”散步還是第一次呢,雖然其中有人已經來過此地,但還是相看兩不厭。我也是第一次來此處散步,雖然宿舍離此并不遙遠,但初來乍到,又趕上了雨季和臺風,閑暇時節,常宅在宿舍內,悶的難受,實在需要出去鍛煉身體,呼吸些新鮮空氣了,而散步恰是最佳的鍛煉方法了。 大約二十分鐘,我們就來到了目的地,入口處已有幾人在那拍照了。ILOILO ESPLANADE的標志牌兩邊被盛開的鮮花包圍著,前面的一圈石階上坐了好多人在乘涼。我們沿著大門進去,美景一下子映入眼簾,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了。此時前來散步或鍛煉的人已經很多了。 說是“步行街”,其實是濱海大道而已,和新加坡的ESPLANADE一個名字,好像也借鑒了他們的設計理念吧。“步行街”濱臨著寬闊的怡江,沿江依地勢而建,或直或彎,平坦而寬闊。大道兩邊栽種著花草樹木,很明顯的棕櫚樹和椰子樹居多一些,但并不高大,顯然是栽種沒有多少年頭。后據詢問知情人士說,“步行街”建好才兩年左右的時間。樹下間種著不同的花草,紫羅蘭、美人蕉、白蘭等熱帶花草隨處可見,但是沒有一處被人為破壞的。市民們常來此處鍛煉,都很愛護環境。路面很干凈,幾乎看不到有果皮或者紙屑之類的穢物。 我們在一行行棕櫚樹間留影,在河邊憑欄而照,在花間或者花前留下倩影……我發現無論站在那個角度拍照,都仿佛是一幅優美的畫卷,就連旁邊的高大建筑物也被刷上了與周圍景色和諧壹致的彩色油漆,不至於有傷筆或者敗筆之感。 我們走走看看,不時地留下美麗的瞬間,幾乎所有美好的景致都被定格在了畫面里。散步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各種膚色的人都可以見到。老人和孩子也出來了,而最多的當然要屬那些年輕的情侶了。道路設計比較人性化,每隔一段路就有供行人休息的長臺,確是環境優雅,景色宜人的好去處。路邊有很多吃飯的地方,還有不少KTV,難怪叫“步行街”了。萬一遇雨,倒是可以在吃飯的地方暫避了。 我們漫步在綠樹成蔭的大道上,徜徉於波光粼粼的江邊。夕陽下,美麗的晚霞,炫麗的云翳,和那偶爾在空中飛過的陣陣鳥兒,構成了非常美麗的畫面。此刻我們的心情是無比燦爛的,每個人的臉上仿佛寫滿了幸福。我腦海里不禁浮現出稼軒的兩句詩來:“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 回去若走來時的路是一件煞風景的事,於是我們選擇了不從原路返回。此刻天色暗了下來,天空中有烏云飄來,憑感覺可能要有雨了。 好事從來多磨難,今天第一次來此散步就要有此“變故”。於是加快了腳步,小雨也不覺隨行而至了。天公戲雨眷顧我,恰好我偏最喜雨。有人提議避一下雨再走,也有人提議打車回去,其實雨不大的話就雨中行,那多有情致啊! 我們歡笑著,加快步伐,依路前行,走到三岔路口卻誤入了另一條道,一下子走到了居民區里了。走著走著,頭頂突然電光閃閃,接著雷聲隆隆,好生嚇人。突然壹個炸雷響起,我們猝不及防,險些被驚倒。我們趕緊折回到原來的三岔路口,從另一條道下去,雨似乎要和我們開玩笑,仿佛在捉弄我們。我們中有人已經用毛巾和手絹頂在了頭上了,雖不雅觀,卻也實用。 路邊有個好的避雨所在,是家醫院的大陽臺,是門診部,彼時已經下班關門了。我們趕緊躲到了下面。此刻雨是越來越大,無法行走了,行人也紛紛前來避雨。過了十幾分鐘,看來雨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們本欲打車回去,只能打兩部車子,可是車子卻很少了。有人提議你們四個先坐車走,留下兩人雨中漫步。結果大家都選擇雨中行走。漸漸地天公也放臉了,雨漸下漸小了。地面已經有了不少積水,我們踩著雨水前行,迷茫的夜色中不時傳來尖叫聲——有人踩到深水里了!一不小心,我也一腳踏進水中,右腳的鞋子也濕了。 大家說著,笑著,走著,到了住處樓下,居然一點也不下雨了,而更“悲哀”的事在等著我們呢,原來停電多時了!我們摸黑走到了樓上,我說不會停一夜電的,放心吧。時隔不久就來電了。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此言果不差矣! 今天雖然散步遇雨,我們卻覺得很有意思,心情反而更好了。在記憶深處必將會銘刻這一經歷的。 后來又有一次去那兒散步,一去天氣好好的,回來時我們原路返回,偏又遇雨了,幸好有地方避雨。第一次在賣椰子的地方避雨,我買了兩個椰子。眼見得不下了,避雨之人紛紛離開了,我們也隨著人流而去。走不多遠,大雨又突然而至,這次更好,在賣烤乳豬和海鮮的店里避雨,顧客不多,店主殷勤地招呼我們進去避雨。下次吃飯一定要來此處,照顧一下人家的生意。 一會兒大雨驟停,云開雨霽。回到宿舍,余有感焉,遂成小詩一首: 散步江畔風物美,天公變臉驅雨追,好事自古多磨難,守得云開日相隨。 >>>更多美文:情感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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