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鍚在朗州,一待就是十年。元和十年(西元八一五年),他和柳宗元等人,一起被召回長安,等待朝廷任命他們新的職務。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聽說「玄都觀」裡桃花開得美,便和柳宗元一起信步前往。一路上,人聲鼎沸、紅塵飛揚,步入「玄都觀」,只見滿院紅艷燦爛,如雲似霞,一株株的桃花爭奇鬥艷,笑迎春風。
面對盛開的桃花,劉禹鍚百感交集,十年前,他參加王叔文、柳宗元的永貞革新,觸怒權貴,被貶荒僻之地苦熬至今,而當年反對革新的宦官權貴們,則大興朋黨,排斥異己,恃寵專權。不由得心中湧起陣陣悵恨,便借景抒懷,提筆在粉牆上,寫了一首詩,對當朝權貴和趨炎附勢的人加以諷刺。這首詩的題目為〈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裁。」
詩人把紅極一時的輕薄桃花,比作炙手可熱的新貴;把接踵而至的看花客,比作奔走於權貴門下的勢利小人。這些權豪勢要,不過是劉禹鍚被排擠出去後,才被提拔起來的罷了。
這首詩很快的在長安流傳開來,自然也激怒了權貴,便以「心懷怨恨,誹謗朝廷」的罪名,再度把他趕出京都,貶為播州(今貴州遵義)刺史。那時,播州荒無人煙,幾乎完全是豺狼虎豹的棲居之所。由於受到牽連,柳宗元也被貶出京,派往柳州(今廣西柳州)任刺史。柳宗元想到劉禹鍚尚有八十多歲的老母親要孝養,立即上書要求與劉禹鍚對調貶所,恰巧當時的御史中丞裴度也以劉禹鍚母親年邁為由,請求憲宗把他稍加內遷,劉禹鍚這才倖免去播州,改任連州(今廣東連縣)刺史。此後,他又擔任過夔州(今四川奉節)、和州(今安徵和縣)刺史,在外一待又是十三年。
寶曆二年(西元八二六年),劉禹鍚在和州奉詔回洛陽。他經秣凌(今江蘇南京)來到揚州,恰巧這時白居易因病罷蘇州刺史,回洛陽途中也路過揚州,兩人不期而遇,欣喜萬分,攜手暢飲敘懷。他們在揚州流連數日後,一起回到洛陽,從此之後,兩人經常互相唱和,詩酒往返不絕。將他們的唱和詩收集起來,竟有數百首之多,當時就有《劉白唱和集》傳世。後人談論白居易,多將「元白」並稱,實際上,當時的詩壇卻是將「劉白」並舉的。
劉禹鍚返回洛陽後,又被調回長安在朝中任「主客郎中」,他一到長安,就再遊玄都觀,不料十四年過去,往日的桃樹已不復存在,遊人更是寥若晨星。面對此情此景,他又寫了一首〈再遊玄都觀〉:
「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詩人以嘲弄的口吻,對昔日狐假虎威,如今已樹倒猢猻散的政敵,作了辛辣的諷刺。當年那些桃花,紅得發紫,顯赫一時,如今已蕩然無存,不知去處。未句「前度劉郎今又來」,更是向當權者的挑戰,詩人堅靭不屈的性格和頑強的鬥爭精神,躍然紙上,令人仰視。
因為劉禹鍚的再度寫詩批評權貴,又先後被調蘇州、汝州、同州任刺史。唐文宗開成元年(西元八三六年),他已經六十四歲了,才再調回到朝中任太子賓客、加授檢校禮部尚書術,所以,人們又稱他為「劉賓客」、「劉尚書」。
武宗會昌二年(西元八四二年),劉禹鍚病故於洛陽,享年七十歲。臨終前,他特意撰寫「自傳」,為自己早年參加永貞革新辯護,為王叔文恢復名譽,表明了至死不渝的氣節和情操。
劉禹鍚的詩歌在唐代流傳很廣,白居易稱他為「詩豪」,對他推崇備至。劉禹鍚的詩,現存八百多首,內容豐富多彩,風格清新自然,格律嚴謹精切,不少作品在唐詩中別開生面,對後世影響很大。
三月春暖花開時,劉禹錫聽說朱雀大街旁崇業坊有一座玄都觀,花開滿觀,燦若紅霞。劉禹錫欣然邀請同時被朝廷召回長安的柳宗元、韓泰、陳諫等人同往觀賞,他們都感到玄都觀果然名不虛傳。劉禹錫詩興大發,隨即作〈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一詩:「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詩題中的「戲贈」二字,既是和朋友開玩笑,也寓含著對權貴的嘲諷和蔑視。劉禹錫回到長安後,目睹了新權貴的作為,無比憤慨,便以遊玄都觀看花為題,巧妙地運用貼切的比喻和語帶雙關的藝術手法,寫下了這首表面記事而實際上是對充斥朝野的抱殘守缺的守舊派辛辣譏刺和無情嘲弄的政治諷刺詩。
- 1樓. 學生2013/03/25 00:27感謝你
我在查劉禹錫的:聽舊宮人穆士唱歌,無意識間越查越遠,到你這篇文章時,我才充分了解了劉禹錫的故事,劉禹錫雖然歷經苦難,卻有這麼好的朋友,看到都感動得流下男兒淚了O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