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
2008/03/15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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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在它的肚子,短暫吞入一個邋遢的婦人,並不算非常的蓬頭垢面,但有種極度疲倦的感覺。她的胸前背了一個小孩,說是小孩可能也已經有五六歲的孩子,是個男孩。婦人身旁還跟了一個小女孩,看起來年紀可能只和那男孩相差一歲左右。男孩非常的瘦,婦人以她還算紮實的手臂撐住男孩的頭,並且偶爾轉動男孩僵硬的脖子,也因此我看到那男孩的長相和他生硬的表情。像一張被揉捏後又重新展開的空白圖畫紙,充滿皺痕但將永遠純潔的表情和他的生命。那婦人不斷地以臉頰去觸碰那男孩的額頭,並沒有說話,但我想那男孩一定可以聽到婦人對他說了些什麼,即使他可能永遠也沒辦法回應。她們就只是靜靜地展延在當下,在我和她們偶然共有的空間裡。不知道她們要往哪裡去,我心想著,就像我懸浮在這段起點與終點之間的過程中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但幸好終點早就已經被設定好了,我只是在過程中懸浮著而已。希望那男孩和婦人也是如此。
然後她們離開了,我還在它的肚子裡,並且開始不斷地嘔出那個北方城市,前幾年的自己,幾張漸漸蒼白的臉孔,和幾種很哀傷、病態卻使人十分懷念的頻率。高架月台上,彷彿懸浮著的自己,有些質量不足的「什麼」也懸在那裡,但不一會兒就跌入車軌,或者一陣風來就旋飛出去。我想起春水堂、誠品、運動公園、還有在玩具反斗城外跟我躲過雨的那個身影。我又忘了自己在哪裡,伸出手總是搆不著任何一個紮實的定義,幾乎每天都吃下一樣的早餐和午餐,我似乎也忘了厭倦和真實的嘔吐感。對於話筒的疲倦大約等同對於人潮的厭倦,喚醒我的除了一些特別使我哀傷或者愉悅的景象之外,仍然沒有什麼可以鬆解我對於生活裡某些定義的期待也或是疑猜。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但幸好終點早就已經被設定好了,我只是在過程中懸浮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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