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十七歲。

　　「上次來碧潭是多久以前的事？」女孩問我。我笑笑，而且試圖回想。碧潭曾經是我們很熟悉的地方：狹長的河畔、夜晚住宅窗裡透出的光、橫跨河岸的橋、旁若無人的情侶、天鵝船、小販、飛上天的兩座天燈…還有，我們一群人。

　　第一次到碧潭，是小時候跟父母出遊，但對於當時的情景早已不復記憶。又再一次來到碧潭是好多年後，我認識她、她、和他們；那時我們初識半年餘，合作的演出迫在眉睫，當時排練的地方距離碧潭只有幾步遠。始終記得每晚告別時，我們總會彼此打氣。
　　
　　最盛大的一次是演出前一晚，一群人浩浩蕩蕩到碧潭放天燈祈福，然後跟著漸漸飛遠的天燈奔跑和嘶吼，直到天燈再也看不見，每個人累的坐倒在地。隔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出乎我們預期的精采震撼，我們卻再也沒回到這裡；直到升上高三的暑假，為了和學弟妹聚聚，才又來到碧潭。那時的我們用酒向過去道別，至於未來，對我們而言是茫然且不可預知。

　　 「找妳之前，我已經先去走了一遭；沒想到才過多久時間，已是滄海桑田。而那個放天燈嘶吼的夜晚，回想起來像夢一樣。」女孩笑笑，沒有說話。沿著河岸我們並肩走著。突然間我開始明白，過去縱然已經逝去，卻也證明我們曾經那樣活著。

　　那年，我們只有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