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次段考，突然想寫一點之前的事。

很幼稚，但請原諒我，我覺得很痛苦。

不寫出來，或許有些對不起自己，只因我覺得，任何記憶在被埋葬之前，都該有一篇悼文以證明它留下的一點痕跡。

畢竟記憶從來就不是船過水無痕的東西。

是說，真是難以啟齒啊真是。呵呵....

你知道嗎？

一直以來，我不覺得自己是個會寫文章的人。

只是偶爾寫對老師的胃口，拿點好看的分數，其實我是頂清楚自己沒那本事的。

近些天來，突然發現自己總必須在某種莫名的孤獨中才寫得出些什麼，而回首前程，竟是也充滿了如此相像的悲哀與愁苦，便不覺地想嘲笑起自己來了。

嘲笑著自己的孤獨----全然的孤獨，以及，由此而生的苦悶與掙扎。

那天，嘿我記得太清楚了，星期三的班會課。

老師請班上各科較優秀的同學跟大家分享讀書經驗，而我的心砰砰地跳著，等待著。

該會有我的吧。心是這樣自信卻又不安的牽掛著。

說到成績，我從來不是頂尖。是故，這樣的機會，原本，我不該奢求。

只是，成績單，那張該是我有生以來最珍惜的成績單，上頭是這樣清清楚楚地印著「國文→1(班級排名)」。

「我的國文是全班第一！？」

我太清楚地記得當時是怎樣的狂喜與激動將我淹沒，那細小的黑色小一，代表的可是我不顧一切如傻瓜般盡力追尋夢想的第一次揚眉吐氣。數不清多少個日子裡，默默搖筆桿一字一字慢慢寫下的平凡文句，竟是有那麼的一點可能，至少這次是可能的，追上，甚至是超越前頭那群瀟灑恣意縱橫才氣的背影。如同日復一日固執前行的奔跑。

那時，我真的相信，平凡地努力著的人是有那麼一天，可以勝過被上天祝福的天才。

「那麼國文該請誰呢？」老師終於問了。

「我吧我吧我吧拜託拜託」

...................................

而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樣卑微的呼求。

只是那時，祂也許睡了。

總之，急切的默禱，我確信是沒有如徐志摩筆下幸運的炊煙般翳入天聽。

我本來就不是幸運的人。

一片吵雜的起鬨聲中，漠然地麻木地，我只聽見大家嚷著.....

「小Y小Y小Y！！！」

「小Y啦國文超強的！」

小Y........？

頓時，那才氣煥發的背影又輕鬆地橫在了我的面前，且加倍地龐大。

嘿....

嘿...........

我突然想站起來叫大家閉嘴，又或是立刻找個什麼把自己搞聾。

好想逃開，馬上！隨便哪裡都好！我不要再坐在這裡任由大家的嚷叫刺痛我的心且還必須裝出一副跟著大家起鬨的開心樣！

「我是第一！」碎裂得難以補回的心在瘋狂怒吼！

「我才是第一....」默默地，硬撐出來的笑臉下在嗚咽，在哀求....。

終於，有人突然說了，「那西瓜呢？西瓜的國文也很好耶」

一片尷尬的氣氛順時蔓延開來，小Y的支持者默然地沒有作聲。本來嘛，在他們心中，說到國文，說到作文，誰都只會想到天生才氣的小Y而不是平凡無奇除了搞笑之外啥也不會的西瓜。

多可悲。我是說西瓜。

即使到後來，有某個很遙遠的大概是老師的聲音說了也許是兩個都上去之類的話，我卻早已無知無覺了，麻木了，死了。

只不過我掩飾的很好。

當你習慣了常常被遺忘，常常失望，慢慢地，你就可以把這部份做得很好。

大笑著幽默地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瀟灑樣。你可以騙過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眼淚。

我相信我大概是箇中翹楚。

天真啊你，不覺地殘忍地嘲笑起自己了，笑著笑著，呵呵呵地我窩在房間裡笑著，緊抓著那張成績單笑到流出眼淚，而後不知為什麼地，呵呵呵突然消失，淚水卻亂七八糟地一瀉而下.........

那天晚上，我縮在被子裡瘋狂地狠狠地大哭了一場。

咆哮著痛恨著這樣平凡無奇且不斷失敗的自己。

我是這樣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一筆一劃用盡真心所寫下的千言萬語也無法得到我所渴求的一點認同。

我的文章，我想大家都是這麼覺得的吧，永遠只是有點修辭技巧，卻從不會有人發自內心地讚嘆，從不會有人感受到我想說些什麼.......從不會有人在意的。

他們只傾倒於那馳騁才器無拘無束的獨特文筆，一如小Y或阿G。

後來，我把成績單塞進最暗無天日的抽屜底層。

已經夠失敗了，用不著那個「國文第一」再來諷刺一番。

就這樣吧，一切一切的痛苦就這樣埋進記憶底層一如那張成績單，只要不去碰觸，嘿....我就能再繼續蹣跚地往前走，一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地，扮演著丑角地就這麼向前走，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