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二早上是熙熙到國小的講故事時間．

這個學期講故事的對象是一年級（正好是我兒子這班，因為學校小，一年級只有一班）．

今天去講故事時，講到打架的話題，有一個小孩氣呼呼的說他都在家裡打人．

我問：為什麼？

他說，因為被打啊，被打當然就要打回去．

我問：誰打你？

他說：有時候是兄弟姐妹有時候是鄰居朋友．

我說：那怎麼不跟大人講？

他說：大人都不在家都去工作啊，我怎麼可能被打了還特地跑去田裡爸爸講，田很遠耶．

一時間，好無奈．

我只能說：那還是可以等大人回來跟大人說，請大人處理．

他說：可是我爸回來很累了，跟他講這個也沒有用．

我心想，也對，鄉下的父母親是對品格教育沒什麼興趣的，能把小孩養大就是件大事了．其它的事也顧不了太多，有時候大人忙，小孩來講這些東西，反而小孩更倒楣，無辜的再挨頓皮條也說不定．

可是，我想是非還是該分清楚吧，我問小朋友，你們覺得打人是對的嗎？

他們說：不對．

所以有人打你們，是那個人不對，對不對？

他們說：對．

所以，有人打你們是他們不對，如果你打回去的話，那是誰不對？

他們說：兩個人都不對（說打人的那孩子搶先回答）．

我滿意的笑了笑：沒錯，你們很棒！

原來他們是懂是非的，只是，環境對他們不公平，他們只能選擇用自己的方式．

又或者換個角度來說，環境其實是公平的，家裡沒大人，沒有一個可以平衡或者是傾斜的天平（有時大人會偏心或選擇便宜教育，真有大人在家，也不見得可以替小孩的吵鬧理出一個對錯）為他們的行為秤重，所以他們用原始的方法，用原始的本能生存．

我不能教那個孩子，你只能挨打不還手．

我也不能教那個孩子，你保護自己打人是對的．

所以，我只能確定他們知不知道是非？

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不對的事，但仍然必需被迫去做，跟完全把自己的錯誤行為合理化是不一樣的．

就像大人闖紅燈一樣，明知闖紅燈不對，但還是趕時間要硬闖，他在闖紅燈的同時就知道自己犯錯了，而他必需承受可能的後果，有可能是吃紅單，有可能是出車禍．

所以，面對那個被打又打人的孩子，我只能為他祈禱，希望他的環境對他友善一點，讓他可以不必常常自衛去打人．

也希望七歲孩子的生存戰，不會演化到二十歲了仍然是這種模式．

20090908  感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