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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棲胸悶中醫治療 梧棲頭麻手麻腳麻治療有效 大雅膀胱過動症中醫推薦
2022/03/19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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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律神經失調會造成的各種問題,尤其現代人工作家庭壓力大

容易有以下狀況:

廣泛性焦慮癥,憂鬱癥,抑鬱癥,恐慌癥,強迫癥,躁鬱癥,腸躁癥,膀胱過動癥

並伴隨頭痛,眩暈,失眠,臆球癥(喉嚨一直感覺有異物),胃食道逆流,耳鳴,睡覺一直醒,胸悶,胸痛,心悸恐慌,吸不到氣,易喘,胃脹胃痛,腸躁癥,頻尿,陽痿早洩,頭麻手麻腳麻,血壓高。

在相關門診中,尤其像是業務、設計、工程、教師、作業員等類型的職業,自律神經失調的狀況最為明顯

對於有慢性疼痛的人來說,若沒有重視自律神經失調,其嚴重性更是不言可喻。

自律神經失調可能危害機體的消化系統,造成脾胃不調,引發消化系統疾病。

有研究顯示,胃和小腸在晚上會產生一種對消化道粘膜有修復用處的化學物品tff2蛋白質,假如自律神經失調導致睡眠不足,就會危害這種物品的產生,從而大增胃炎、胃、十二指腸潰瘍、潰瘍性結腸炎等疾病的發作率。

偏頭痛:長期失眠引發偏頭痛的原因可能與顱內小動脈和毛細血管收縮致使腦部皮質缺血有關,這部分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除了出現睡眠障礙外,還會在晚上睡眠期間反復出現頭痛癥狀。

慢性疲勞綜合癥:本病在臨床上很多見,特別是女性失眠患者,她們常訴說自己疲憊乏力,即使臥床休息也不能緩衝疲憊部分病者還具有低熱、畏寒、頭浦、咽喉浦、心煩、急躁等不舒適癥狀。

此外,長期自律神經失調還可引發中老年人腦病、女性更年期綜合癥以及糖尿病等嚴重害人體健康的疾病。

所以專家強烈建議大家,千萬不要忽視自律神經失調的癥狀,大家應謹慎對待並應及時採取治療措施。

底下是自律神經失調所引起的癥狀,如果符合下列5點以上,可立即前往診所掛號尋求解決途徑

自律神經失調門診中最常觀察到的癥狀如下:

對睡眠品質不滿意

.上床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往往需要躺30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入睡;
.夜裡醒來好幾次,多在2次以上,醒來之後很難再入睡;
.早上醒得早,比正常起床時間早醒30分鐘以上;
.總睡眠時間不足6.5小時;
.睡眠品質下降,醒來仍然感到困倦,感覺體力沒有恢復。

白天正常活動受到影響

.白天精神狀態不佳,感到困倦、疲勞,想睡覺;
.工作和學習時,難以集中精力,犯錯次數增加,記憶力下降;
.情緒上,感到緊張、不安、出現情緒低落或容易煩躁、發怒;
.社交、家務、職業或學習受影響等。

而自律神經失調治療真的不難!讓您減少甚至停用安眠藥與抗憂鬱西藥…恢復該有的身心平衡。

廣和中醫診所與廣仁堂中醫診所運用傳統中藥來調理過度緊繃、亢奮的情緒,依據中醫藥的學理來調理體質;多管其下,改變您的體質,調理平衡

不是單純以藥物來壓制癥狀;經過一系列的療程,很多患者就慢慢減少甚至停止安眠藥、抗憂鬱藥物等西藥的長期依賴,回歸到身體原始的平衡統合狀態,這就是身體原始自然和諧的狀態。

透過我們診治改善自律神經失調的患者都可以漸漸找回正常的生活品質,使用正確的方式將幫助您擺脫失眠的痛苦!

底下為診所相關門診資訊圖片

SSll15CEFDE5廣和中醫診所

在這樣的時刻,很想傳遞一點正能量,可此時心情真的差到極點,不知道還能胡言亂語點什么?有時候放不下一個人,某件事,經歷的特殊時刻與場景,真的也就是心里的執念罷了。總覺得牽掛、維護、愛戀一個人,另外一個人也要同等的付出,這樣才公平,心里才會覺得平衡。可這樣浮躁的我們,怎么能靜下心來感知別人的不幸,或者是滿足他人的訴求,很多時候會覺得自己是最糟糕,最沒有受關愛的一個。長此以往漸漸疏離在所難免,那彼此還在堅持什么?   詩人陸游與唐婉的愛情人盡皆知,陸游與唐婉結合幸福美滿,不料唐婉的才華橫溢與陸游的親密感情,引起了陸母的不滿。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深深扎根在心里,母親擔心兒子的仕途受到阻礙,一定要讓他們分開。在封建禮教的壓制下,雖種種哀告,終歸走到了“執手相看淚眼”的地步。世事難料,緣深情淺的這一對戀人竟在分別十年之后再次相遇,陸游“悵然久之”,在沈園內壁上題一首《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滄然而別。唐婉讀此詞后,和其詞,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不久即郁悶愁怨而死。此后,陸游北上抗金,又轉川蜀任職,幾十年的風雨生涯,依然無法排遣詩人心中的眷戀,在年老時,再回沈園看兩人寫的詞,依然是淚眼婆娑。他們之間是一種深摯無告,令人窒息的愛情,只是沒有善終。   心里的魔鬼,能把人害死,一點都不假。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就是不想輕易的放過自己,還連累著愛自己的人。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傻?每個人有自己的活法,不相關的人想必也無法理解。時間是個好東西,讓我們經歷著世事,也漸漸明白很多道理。懂得越多,也就不愿意再相互為難。實在相處不了,我想遠離是最好的選擇。不聽不聞不管不問,從心里放下了,也就放下了。   久違的記憶,忘記的溫度,一波波推開層浪;所有的明媚,所有的哀怨,盡在嫣然一笑里走失天涯。(致我遺失的那些小美好2018.7.30)   作者: 童心問   +10我喜歡

第八章 初露鋒芒   從那時候起,霍華德在其他的一些方面也開始變得越來 離譜。他的行為開始背離常規,到后來終于演化成了他那果 傳奇色彩的怪異癖好。他對自己健康的擔憂日益嚴重,他開 連續幾天不露面。而為了成為空中第一人,他開始了越來越 膽的冒險。 他的第一個怪異的行為是決定不再隨身帶錢。就像每 出入好萊塢的人一樣,每天晚上,他都要扔出去大把大把的 票。可一天,當信使例行公事地將一信封的零花錢送到休斯 中時,休斯卻說什么都不要,轉身就把他打發走了。雖然這 信封里大大小小的票子共有二千美元之多。 諾亞打電話給他:“霍華德,你到底怎么了?” “很簡單,諾亞,”休斯回答,“從現在開始我身邊將不 一分錢,而且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我連一杯咖畔 錢都不會留的。” 迪艾克里特大惑不解:“看在上帝的份上,霍華德,你 么能在外面亂走卻不帶一分錢?” “去死吧,諾亞。只要你口袋里還揣著五百塊錢,出了 就有人把你干掉。” 休斯的擔憂也不是空穴來風。一九三二年十二月,洛機   有家報社曾經報道了一次勒索事件,其目標就是霍華德。一個 原亮的金發女郎打電話給休斯,說她要自殺。“如果你不馬上 來見我,我就到你門前來自殺。”她威脅說。休斯給了她內爾 麥克卡斯,他的律師的地址,然后跳進車中,匆匆趕往麥克卡 斯家。一會兒女孩也到了,她威脅他倆,如果不給她錢,她就 要他們好看。 休斯并沒有被嚇倒,他給了她五塊錢。 不但錢包不要了,那些華麗的衣服也被休斯扔在了一邊 名貴的衣服都被撤了下來,休斯買了一套深色的一套淺色的 套破得不成人形的衣服、兩雙帆布網球鞋、兩條卡其布工作 褲、和一堆便宜的襯衫。 休斯第一次打扮得像個工人模樣去外景地拍電影時,就被 佩特·德·西庫逮個正著,西庫總是穿得衣冠楚楚,片塵不染。 看著休斯,他惡心地說:“霍華德,你怎么能穿成這樣? 霍華德反唇相譏:“這樣就差不多啦,佩特,你是花花公 子,而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我還有活兒要干呢。” 他的唯一讓步就是還留了一套夏天穿的燕尾服跟一件樸素 得不行的晚宴襯衫在身邊,如果需要的話,他的整套行頭疊一 疊,一個禮盒里就能裝得下,他也不關心服飾搭配,經常有人 看見他穿著一身燕尾服,卻踩了一雙網球鞋。 他的飲食習慣也是如此。通常休斯吃牛排、豌豆、還有冰 激凌——有時每種會上兩到三份。與此同時,他的起居習慣也 開始變得越來越怪異,甚至比他在拍《地獄天使》時還要糟。 如果需要的話,他能連續七十二小時不睡覺。 休斯的身上還表現出了偏執狂的特點。他完全是不由自主 地害怕,像他的媽媽一樣,他生怕自己終有一天會被那些看不 見的細菌和病毒吞噬,二十多歲的休斯叫來了迪艾克里特參加   個“緊急會議”,并告訴他“我快要死了,我敢保證我 次心臟病,下一次它就要徹底把我給毀了。” 迪艾克里特不覺得他的老板的身體有什么不對勁。但 是跟休斯一起把戲演下去:“好吧,霍華德,讓我們去文 醫院檢查一下,讓那些心臟病專家們給你做一次最全面最 的檢查。”休斯在那里呆了四個小時受檢查,然后又在樓 兒跑上跑下跑了半個小時,醫生則在一邊觀察,最后,醫 結論是,他的身體棒極了,但休斯還是不相信,“我會證明 們是錯的。”休斯堅持說。 怎么證明?”迪艾克里特問。 “等我死了。”休斯回答。“反正我他媽的也快死了。 在一九三○年年中的一個晚上,他的恐懼癥達到了商 從圣安娜島來的熱風吹拂著穆爾菲爾德城園。只見休斯把 又一堆的衣服從房間里搬出來,拿到院子里,像是在舉行 奇怪的儀式。在漫天的風沙和紛飛的菩提葉中間,是衣服雄 的塔,塔尖看起來還在繼續往上長,這里面,有開司米套 麻布外套,蘇格蘭羊毛套裝,還有多色菱形的毛衣。 霍華德在樓梯口那兒,一會兒上去,一會兒下來。院于 的衣服越攢越多,一堆一堆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晚宴服歸 服,毛衣和夾克放一塊,鞋和內衣放在對面的角落里,飛 服,包括他拍攝《地獄天使》時穿的那套,則堆在中間。 幾個小時之前,他打電話給迪艾克里特說,他“非常 隊謹慎的工人”到他家里來。電話里他勃然大怒,咆 “身邊的人都背叛我”,一種“可怕的傳染性病毒已經傳遍 的衣服”,還傳遍了他床上的埃及床單。霍華德跟不計其數 無名金發女郎睡過覺,其中有一位身患花柳 她有性病,諾亞!”他喊起來。“她是從那個高爾夫   那里感染的,就是那個在威爾士鄉村俱樂部打球的家伙,所有 這些東西都必須燒掉,諾亞,燒掉,一根毛都不能留。” 然后,他定了定神,發出了具體的命令,告訴他們怎么把 這些衣服和床單燒掉。四個工具公司的雇員扛著整整一打的麻 袋來到了穆爾菲爾德,每個麻袋上都有一把閃閃發亮的黃銅 鎖,每把鎖只有一把鑰匙。 “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可以用長灘油田附近的工業焚燒 爐,把這些都化為灰燼,等每個袋子裝完了,我會親自給他們 上鎖,鑰匙我自己留著,然后我就等著你們幫我把那些燒焦的 黃銅鎖帶回來,這樣我就知道任務已經完成了。” 等到所有的衣服都被搬出來以后,霍華德開始在院子里踱 來踱去,看著那些工人們替他把衣服裝包,他讓他們戴上厚厚 的橡膠手套,以免被傳染。一個年輕人拿起了《地獄天使》那 件夾克,他實在不忍心把它燒掉,他抬頭看著他的老板,問 “我能留著它嗎?” 霍華德想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可別回來告訴我你 染上了梅毒……我不會付你醫藥費的。” 他燒掉了所有的衣服,還把整間屋子都徹底打掃了一遍 這才覺得安全了點。他媽媽對細菌和病毒的迷信也傳給了他 消毒劑加強堿肥皂可以治百病,當然梅毒也不例外,他堅信這 點 但試驗很快證明他感染的是一種原生梅毒,在青霉素還沒 有被發現之前,這種病是嚴重的,有時甚至可以致命。霍華德 接受了一系列高強度的治療,治療本身并不危險,但卻經常會 引起一系列的副作用,在最糟的情況下,包括心臟病和神經損 傷。休斯接受了一連五周的“魔術子彈”的治療,其方法是將 低毒性的水銀和砷注射到他的血管里去,但在某些病例里,即   使是那些重金屬也不能完全治愈病者,霍華德就是其中 個。諾亞·迪艾克里特死前曾多次在采訪中暗示這一點。 當時的醫生告訴休斯,他的梅毒感染已經轉化為第三 毒。按當時的醫學水平,這類病是治不好的,更糟的是, 將導致中央神經系統的癱瘓,該病患者,雖然不是全部,自 實有很多,最終都變得明顯思維遲鈍,意識的糊涂跟妄想 非罕見。 休斯的驗尸報告中也寫明:典型第三期梅毒痕跡。 照休斯的一位私人律師的說法,關于休斯的疾病以及他 副作用的卷宗記錄使得他在五六十年代時喪失了不少做父來 機會。但事實上,休斯并不打算因為該病無后而終。至少有 個女人最終碰上了這個問題:她們該不該懷休斯的孩子呢? 也正是從這個時期開始,休斯上演了一系列的失蹤,道 特殊癖好一直持續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穆爾菲爾特莊園的 人們經常會發現霍華德的床一動沒動,可樓下的一輛車卻已 不見了,而車經常可以在英格爾伍德機場找到,然后迪艾克 特就會發現,休斯的一架飛機,要不就是偵察機,要不就是 架水陸兩用機,已經不見了。這一切事先都沒有打招呼,而 在穆爾菲爾德保險柜里的成卷成卷的鈔票已經不翼而飛。 很久以后,休斯家族雇傭的勤勤懇懇的調查人們把他們 結果編成了一張圖表,表上顯示霍華德在一九三一年“出 三十一天;一九三二年三十五天;一九三三年十九天;一 四年四十三天;一九三五年四十一天。一九三二年他共失 兩次。 從三月一號開始到三月十六號,迪艾克里特幾乎翻遍 個美國。他手頭上正有幾份至關重要的文件需要休斯來簽 工具公司的秘密線報說霍華德在休斯敦,諾亞趕緊給安   魯米斯打了電話,電話里迪艾克里特告訴安妮特“已經有一段 時間失去聯系”了。他想通過休斯的家庭能使他收斂一點 那年九月,休斯開始了自己的最大膽的失蹤行動。他悄悄 地溜到大使飯店的理發店,剃掉了幾乎所有的頭發,看上去跟 大街上走的人沒什么兩樣,然后又買了一件藍棉套衫和一雙普 通的灰皮鞋,就搭上了火車,前往德克薩斯的福特沃斯 他跟其他的求職者一樣,在美國航空公司人事部門口排起 了長隊來應聘。一張真正的德克薩斯駕駛執照跟一張社會保險 卡證明他是查理斯·霍華德。盡管他的聽力有問題,他還是被 雇為行李工,并成為了公司駕駛員培訓計劃的候選人之一。每 天早上七點三十分他乘坐的“美洲”號從福特沃斯飛往克利夫 蘭,他的工作也就開始了。等收拾好乘客的行李,他就跑到駕 駛室,在副駕駛員的位置上坐下來,那里老練的機長會教他如 何駕駛三引擎的大型飛機。他對于那些儀表盤的掌握總是一點 就通,給機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身邊還帶著一本筆記本, 寸步不離,上面記滿了各式各樣的飛行細節,像風速啊,飛行 技巧啊,還有對跟他一起的飛行員的即興觀察。 后來有一次迪艾克里特拿休斯的這次有趣的“失蹤”跟美 國航空公司的總裁逗樂。總裁告訴諾亞,休斯攢了一大堆“不 可思議的有利的推薦信”,甚至還有一位機長寫道:“這個人天 生就是一個一流駕駛員的材料。” 在短短三個星期之內,“查理斯”的工資就從起初的每月 百一百一十五美元升到了二百五十美元每月,這真令人難以 置信。但最后,他的這段秘密生活還是終結了,原因是一位行 長官認出了“查理斯,霍華德先生就是霍華德;休斯,他曾經 在紐約《地獄天使》的首映式上碰到過。” 身份泄露之后,紐約報社爭相為休斯拍照。此時他已經作   為副駕駛員完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橫跨大陸的飛行。照片 的休斯穿著筆挺的制服,戴著飛行帽,一邊卸著飛行包, 自信地從駕駛艙里往外瞧。這些照片通過休斯自己的好萊均 行渠道廣為流傳,照片下的注釋里寫著他這樣做的目的“是 了他的下一部電影尋找新的材料和氣氛……一架客機上的浪 史 九三二年十二月六號的紐約《太陽報》頭版頭條登 消息,說在為美國航空公司工作了四個月之后,休斯希望拍 部關于一架客機的電影。 雖然并不像報紙上說的那樣,但至少,休斯的這次失蹤 有理由的。現在,他對他那夢寐以求的飛行世界有了進一步 了解。在這段時間內,他將朝自己的目標一一成為世界著名 飛行員一邁出可貴的一步。霍華德不是一個會輕易俯首聽 的人。他渴望成為一個真正的空中英雄,像查理·林登博格 樣,年紀輕輕時就能在空中刻上自己的記號。霍華德也希望 到萬眾矚目。當林登博格在一九二七年飛過大西洋時,紐約 行了狂熱的慶祝游行,這些埃拉在給他的電報里曾向他描 過 他同樣想在天空中尋找自己的安慰,駛著他那新的波音 察機橫跨西部。他將乘著氣流,在沿岸的疾風中自由自在地 滾翱翔,一會兒突然往地上俯沖,直到最后一刻才拉起操 桿,沖天而起,直入云霄。與此同時,他的眼前總放著一堆 記,時不時地就會在上面掃兩眼,看看自己的飛行計算對不 對 到一九三二年底,休斯幾乎已經駕駛過所有類型的飛機 從過時的一戰戰斗機,到比空氣還輕的雙翼飛機;從海空兩 的水上飛機,到三個馬達轟轟作響的“福克”機,沒有他不 的。飛機垂直上升或者陡然下降那種感覺讓他狂喜,他總想   越極限,要比以前的那些記錄飛得更高、更快、更遠,以至于 自己經常會處在一種神志不清的邊緣。量 對于休斯而言,他會對病毒感到恐懼,他也會面對別人 感到害羞,但一且到了空中,他就一無所懼,”迪艾克里特回 憶道,“他的欣喜戰勝了他那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在藍天之上,休斯揮舞著他的拳頭,在那里,他是所向無 敵的,他自己從不懷疑這一點,對于女人來說,飛行員休斯也 是不可抗拒的,與此同時他還把他的那些飛行機器作為誘惑女 人的工具,就跟他的攝像機一樣。是 事實上,休斯自己制造的第一架飛機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性 感的一架機器,機身周遭圓滑無比,沒有一顆鉚釘,也沒有一 條焊接縫來破壞它的外貌。當時他把一大群工程師,科學家和 機械工叫到格蘭德爾機場的一角,簡單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你們給我造一架世界上最快的飛機。” 對于這個要求,任何一個大的飛機制造公司都能滿足,而 且費用要低得多。但休斯想建一個自己的飛機制造廠,來實現 飛行史上的革命性的突破”,那時他已經開始了他的設想,要 成為一個航空巨人,至少可以與休斯工具公司相提并論。 霍華德挑了新近從加州科技所畢業的理查德帕爾瑪來當 那幫人的頭兒,他早已因為他那大膽獨特的設計而聞名于世 格林·歐德科克被派為工程總監,當時他年僅二十七歲。自此 歐德科克成為了休斯最親密的朋友之一。 跟帕爾瑪和歐德科克一樣,所有參與這項工程的人都宣誓 絕不向外界透露一點消息,媒介把這架飛機稱為“霍華德·休 斯的神秘之舟”。 總是有那些精密焊接工在那里進進出出,也總是有那些裝 飾工們揮舞著奇形怪狀的橡皮條,要不就是一卷卷昂貴的真皮   機上面付出的時間和金錢,才決心搏一搏,這次墜機折斷 機的螺旋槳;休斯把失敗的原因歸結為“飛行員的錯誤” 我是試著啟動輔助油箱的,只是不夠快。”他一邊解 一邊在折斷的螺旋槳旁邊擺姿勢讓記者拍照。這天他穿了 新的藍衣服,棉布襯衫上配了一條深色的領帶,頭上還帶著 行帽和飛行眼鏡。這個飽受經濟蕭條之苦的國家正需要英 很快他就被萬眾所矚目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為他的勝利而歡呼。一位機械工 檢查機器時發現了連接輔助油箱的輸油管道里塞著一團羊手 很顯然,這次墜機事實上是“計劃好”的。 誰是暗地里的破壞者,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沒有搞清。但 斯又至少找到了一個理由,他不能信任越來越背叛他的工具 司的經理們了。 在沒有預先通知的情況下,休斯在一九三六年的一月十 號又進行了一次飛行測試,這次他要從博班卡到新澤西的紐 克。但起飛后不久,休斯就發現無線電失去了聯系,在越過 薩斯維遲塔的北線之后,他的羅盤也壞了一一陣風把指 離了原先的位置,沒有了這些指向儀,休斯只好打開一張 圖,放在大腿上,然后緊盯著底下的城市,猜測那里到底是 么地方。 當他在十二點四十二分降落的時候,只有一名計時員還 等著他。他是打破了記錄,但超過原來的并不多,在九小 時 十七分鐘十秒內他完成了全程。這跟他原先想象的比起來 是蝸牛在爬,就像他告訴報社的一樣,“我想去紐約,所以 想看我到底需要多久。”跟林登博格那樣的成功比起來,他 差得很遠。 后來,為了一次跟朋友打的五十塊錢的賭,他又完成了   次破記錄的飛行,他跟朋友說他能在芝加哥吃中飯,然后回洛 杉磯吃晚飯,然后就直奔機場,經過八小時十分鐘二十五秒以 后,他的飛機著陸了。他爬出機艙,在一家飯館里要了七十五 美分的烤牛排什么的,可整個飛行卻花了他將近一千塊錢。得 盡管看上去舉動輕率,事實上這些飛行是一種極好的鍛 煉。“在八個小時里,我學到的東西遠遠要比在過去的五年里 學到的還要多。”休斯承認。由于沒有地圖(因為在芝加哥找 不到地圖),在離開城市幾個小時之后,“所有的東西看過去都 變得亂糟糟的”。“先是空速計指針突然掉到了零,然后氧氣罐 的連接漏氣了,最后,我還以為一切麻煩都已經完了,加州就 在眼前了的時候,我的油壓表突然沒了反應,我只好手工供 壓。”當注意到他是在逆風中飛行了五個小時,并且飛機的機 翼上都已經結了冰時,休斯實事求是地加了一句:“飛機上唯 一正常工作的大概就是引擎了。”的室益   +10我喜歡

小說 生命的河流 文/李同書     靳陽把車開往八里灣的方向,甚至沒來得及給自己找一個借口,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立馬徑直往前駛去。新鋪的路面光滑整潔,陽光像洗發水一樣毫不吝嗇地灑在上面。透過前檔玻璃,他看見前方好像起了霧,一團一團,密集而粘稠。因為水庫還沒有正式啟用,公路兩側的指示牌和綠植還在醞釀中,這條路顯得冷冷清清,那一團一團的嵐氣更給這里增添了神秘的氣氛。直到車拐了一個急彎,反光鏡清晰地映出一條倉皇出逃的蛇,靳陽才為自己這種無意識的想法訕笑起來。不知道哪根神經作崇,這些天,他愈發覺得自己有點反常。嘴唇下意識地往右邊扯了一下,帶動下巴輕微痙攣起來,從反光鏡中,他捕捉到里面那個年輕的臉龐仍然帶有一絲自信,便迅速按了一下喇叭,高配置的通用汽車像一頭怪獸闖上了堤壩。 沒有人,除了那條差點做了車輪下犧牲品的蛇,幾乎看不到一個喘氣走動的生命。正午,陽光粗暴得像是失去了理智,幾乎穿透靳陽的墨鏡片,撕疼了眼睛。他把車停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走到水庫邊緣。路面沒有完全硬化,停車的位置是粗糙的水泥路,而腳下卻是滾燙的泥土,可能是留做綠植栽培的。記得上一次來,這里還是芳草萋萋,無數水鳥在這里嬉戲,不時還能看到水里潛泳的魚。靳陽不禁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從壩上俯瞰,偌大的水庫氣勢恢宏卻建設得潦草,凹凸不整的庫底浸泡在陽光里,團團霧霾像骯臟的碎紙。幾只墨黑的烏鴉凄切地聒噪著,像失去了目標的子彈在庫底漫無目的地飛翔。靳陽的目光停留在一處弧度很大的緩坡上,那里的每一處石縫都粗枝大葉地涂抹著灰白的水泥漿,一塊塊堅硬的石頭像連綴在一起的獸皮。看來距離水庫啟用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令人費解的是龐大的工程竟然停了下來,也許是某個環節脫節的緣故。靳陽習慣性地扯了下嘴角,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頃刻間土崩瓦解,他索性在堤壩上坐了下來。   手機一直處在靜音狀態,他預感到會有很多未接電話,但現在他不想去留意那些未知的信息。以前,他可沒有這么固執和自以為是,特別是在奶奶眼里,靳陽一直是一個乖孩子。奶奶高興的時候,左手擎著小圓鏡,右手拿著木質梳子,有條不紊地把自己梳理得齊整光潔,看著院墻邊蓬蓬勃勃的向日葵,奶奶臉上就像掛著很多小太陽。陽——陽——,奶奶在唇齒間戲劇化地念白,聲音溫柔而婉轉。爺爺則是一副禪師入定的做派,像一塊朽木,誰也不知道他那雙玻璃球般的眼睛里深藏著怎樣的內容。直到啞巴兒子一身疲憊地從作坊里出來,奶奶邁著細碎的步子去廚房做飯,爺爺終于收回內容模糊的眼光,跟兒子打了一個洗臉的手勢,將瘦小的屁股挪到另一條板凳上,等著奶奶演戲劇似地沖啞巴喊一聲,吃飯啦——爺爺這才放下板凳,擱下瘦小的屁股。 靳陽每天坐在作坊門口看爸爸擺弄木頭,一雙小手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劃拉,后來就在院子里涂畫,那些像是要飛起來的鳥和各種形狀的花木,像一條河在院子里流淌。地面上畫滿了,擦掉,又重新畫。 奶奶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放在桌上,第一個挪動過來的肯定是爺爺。他把筷子在桌上并齊,說出一天中為數不多的一句話——吃飯,也不知道這話說給誰。啞巴吃得比任何人都要多,奶奶只是象征性地在碗里搜索一陣,看實在沒有引起食欲的好東西,索性丟下筷子,念一聲白,陽——陽——。爺爺聽得別扭,把寫滿生不得志的眼睛投向啞巴,敲著碗碟,意思是讓他不光吃飯還要吃菜。爺爺直到老了,才明白一個道理,這個家,表面缺少和諧,但生活使每一個成員成熟和強大,好比某種默契的命定的儀式,不可或缺。因此,爺爺收斂了眼睛里幾十年固定不變的委屈和怨憤,用單純的眼光默默地撫慰著每一個家庭成員,盡管,家里三個人都難以讀懂爺爺的眼神。直到有一天,爺爺起了個大早,扔下板凳,到廚房替奶奶做飯,大家才發覺爺爺變了。 爺爺退休之后,變得與世隔絕,總是坐在低矮的屋檐下,看著地面,六神清凈。甚至大小便也不肯到院外的露天廁所去,他準備了一只便盆,一旦內急,便三步并做兩步,瞄準目標,轟轟烈烈,嘩嘩啦啦,晚上再把滿滿的便盆往便池里一倒,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那些日子,爺爺把自己與世界隔絕開來,幾乎不與村里任何人往來,包括奶奶的閨蜜富貴嬸子。你家老頭子,富貴嬸子話里有怨氣:他怕俺吃他,是咋?奶奶不愿失去幾十年的閨蜜,一個勁解釋,直到最后一改念白的語氣,咬牙切齒罵出三個字,富貴嬸子才罷休。鬼,缺德。臨走出院門,富貴嬸子乜斜了一眼爺爺,還不解恨,又把奶奶那三個字的罵狠狠重復了一遍。   爺爺認識到家庭的重要性以后,忍不住跟奶奶吵了一次架,那也是他退休之后唯一一次跟奶奶吵架,起因是富貴嬸子。富貴嬸子早磕頭晚燒香,信奉菩薩奶奶。富貴嬸子說菩薩托夢,讓她心向良善、救治眾生。世界和以前不一樣了,疑難雜癥開始像瘟疫一樣侵蝕大家的健康,富貴嬸子身負重命,受命菩薩的神旨,普度眾生。爺爺下了半輩子煤窯,見慣了生死,眼珠子被漆黑的煤塊打磨得又大又亮,根本不相信富貴嬸子那一套。奶奶的X,狗屁!爺爺甚至當著富貴嬸子的面罵了一句粗話。富貴嬸子寬宏大量,絕不跟爺爺一般見識,竟然慫恿奶奶步她的后塵,早磕頭晚燒香,信奉神明。爺爺打斷富貴嬸子的話,慷慨地打碎了便盆,一股尿騷味裹挾著辱罵在空氣中滾動: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害得俺一家還不夠慘啊! 富貴嬸子討了個沒趣,有一陣子沒再找奶奶。倒是奶奶,晚上老是在爺爺的鼾聲中想起自己的閨蜜,瞞著爺爺偷偷去見了富貴嬸子,兩個人坐在兩個蒲團上,唏噓感嘆了一下午,間或把爺爺一頓臭罵。 爺爺后來就跟奶奶吵了一架。兩人面對面坐著,膝蓋頂膝蓋,唾沫星子飛到對方臉上,儼然兩只斗架的雌雄雞,吵得天翻地覆慨而慷,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你忘了兒子咋不會說話的了,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爺爺眼睛溜圓,痛心疾首。 奶奶一時沒有找到更貼切的話語回斥爺爺,但她不肯示弱,青筋暴起、臉色慘白,因為說不出話,上下嘴唇一直在打顫。 啞巴坐在作坊里不敢出來,矮腳凳在屁股下吱呦作響,兩只手局促不安地在滿是木屑的衣服上搓來搓去。因為無法袒露心事,他喉嚨里發出嗚嗚嚕嚕的聲音,粗大的喉結上下滾動,像一只雞蛋。 一根閃著凜凜冷光的鋼針纖細而鋒利,空氣中崢崢的鳴響仿佛尖利的蟬鳴,嗖的一下,最后一個動作是跟牙床接觸的剎那,血流像河一樣再也無法停止,粘稠、源源不斷,伴有零碎的白沫,奶奶懷里的孩子四肢抽搐、臉色慘白,像喪失了生命的皮囊。哭聲戛然而止,奶奶那一句念白落入腹腔,她從來沒有這么緊張和恐懼,他他他……奶奶說不出完整的話語,那一刻,她的思維一片空白。富貴嬸子不肯罷休,再次把鋼針探進孩子的牙床,在一團洶涌的血泊中她瞅到了一個白色的肉芽。就是它,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折磨孩子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肉芽,這次她終于沒讓鋼針找錯目標,一針見血,那個肉芽很快無影無蹤。 孩子的口腔恢復了健康,可是,永遠失去了說話的權利。   堤壩上滾燙的氣流直到午后才有了涼意,空氣中添了些水汽,壩底的霧嵐輕柔疏朗了,許多麻雀雀占鳩巢、一統壩底,好像那里注定就是它們的窩巣,這種恬不知恥的行徑真的有點可笑。也許要不了多久,這里就將是水的世界,它們需要尋找另一個地方安放自己的靈魂。汽車趴在堤壩下面,像一只黑色的甲蟲。竟然有一只烏鴉在車頂徘徊、聒噪,像一個急于表現的孩子。靳陽看見自己的影子拖出一條纖細的線條,兩條腿的間距像一把橘紅的劍,他下意識地抬起一條腿,影像出現了變化,瞬間,陽光在堤壩上投下了最燦爛的影子。 他不是第一次在這個散漫的季節來到這里,曾經的日子忙碌而繁瑣,給自己一個放松的機會成為一種奢侈。他只是聽說有這個地方,想來已不是一次了。好像是不久前的那個夏末的午后,他第一次到這里來,到處是澡澤和野生蘆葦,初吐的葦絮矗立在細白的葦桿上,成群的野鳥在空中飛旋,葦叢中的野鴨子機靈而敏感,聽見人的腳步聲,箭頭一樣鉆進蘆葦蕩,再難覓到蹤影。那也是張娟第一次跟他來這里,兩人坐著一只木板拼湊的小木筏,靳陽在木筏上插了一把油紙傘,張娟坐在傘下,淡雅的連衣裙飄動著,有一種古典的美。靳陽搖著擼,水聲咿呀,浪花朵朵,張娟不時發出愜意的笑聲,偌大的澡澤地,儼然兩人的世界。 他們的相識就是緣分和機遇。靳陽帶著自己的木雕作品到會的時候,一年一度的展銷會已經接近尾聲,因為麥收,家里人手少,靳陽延遲了幾天。拿著自己的展品,站在展廳出口的靳陽有一種秋暮的悵然。何去何從,一時真沒了主意。作為禮儀小姐的張娟注意到了這個俊朗的青年,為他在另一個展臺找到了一個位置,當然,結果并不理想,沒人注意角落里靳陽的展品。展會很快結束,靳陽失望的腳步里隱含不舍,就在他在廣場躑躅的片刻,躲在廊柱后面的張娟看到了青年眼里的依戀和失望。 她給他遞過去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隔著霧氣,他看見她眼里期望的火花。在他轉身的剎那,她說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話。 她說咱們一起吃個飯吧,算給你慶功。那次比第一次結果要好,他們帶來的展品順利出手。還有啞巴爸爸,三個人都很高興,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下午臨別的時候,兩人互相留了地址和電話。 春季,靳陽再一次參加了展銷會,帶來了自己和啞巴爸爸的作品,這是他們特意為展會準備的。自己那幅《生命的河流》木床雕刻,以粗狂和細膩的混合手法,將生命的意義詮釋進自然的花木之中,每一根線條、每一道功法,無不顯示生命的恒久和浪漫;爸爸的那幅《春秋韻》八仙桌,講究的是實用和耐久性,看似粗拙的框架卻蘊含老道的功力。爺兒倆的展品得到公認,很快接了訂單。   富貴嬸子道行越來越深,肉眼凡胎卻能看見菩薩奶奶金身下凡。她端坐在八仙桌下面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蹙眉,口中念念有詞:菩薩奶奶下凡,眾神有禮。這邊富貴嬸子默默禱告,隔壁葦箔后面等待下藥的病人就影子般貼在富貴嬸子后背,一包包白粉從富貴嬸子十個指頭縫隙緩緩落在蒲團前后。病人得了藥,當即沖水服下,頃刻臉色紅潤、眼睛發亮,揮一下胳膊抬一下腿,感覺渾身通泰,病就好了多半。更有夜哭的孩子不哭了,魔道癔癥病人睡得著覺了,再給富貴嬸子孝敬上準備好的供品,得了回去吃的藥,病就徹底痊愈了。 那時候靳陽還沒決定是否該來這個世界走一遭,奶奶背著爸爸車轱轆一樣來到富貴嬸子家,一院子看客被奶奶急赤白臉的表情弄得懵懵懂懂,都知道奶奶背上的小孩不會說話,還聽說奶奶跟富貴嬸子是最好的閨蜜。他們用眼神送著奶奶徑直走到坐在蒲團上禱告的富貴嬸子身邊,但他們并沒有看見想看到的事情發生,只聽見富貴嬸子說了一句口氣很重的話,然后奶奶臉上就陰轉多云,最后陽光明媚。孩子的事我包了,富貴嬸子這樣對奶奶說。 那個大病初愈的俊妹子一直在富貴嬸子家住著,也真是奇怪,一邁出富貴嬸子家門檻,俊妹子立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臉色慘白、雙目不開,真個死人樣。俊妹子家無計可施,給富貴嬸子開了伙食費,言下之意,妹子的身子是娘給的,妹子的命歸你富貴嬸子,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富貴嬸子你看著辦吧。 奶奶說虧了你富貴嬸子,要不,哪有你陽陽啊。奶奶知恩圖報,說起富貴嬸子感激涕零。 只要獨自面對靳陽,奶奶立馬身子就軟了,一縷漆黑的長發垂在臉頰,紅酒色的雙唇微啟:陽——陽——。奶奶淚水漣漣。   面對即將落幕的夕陽,靳陽有種悵然若失的憂傷,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時不時像一股潛流自上而下,抑或自下而上,心里總有游離感,摸不著北,而又不甘示弱。 他掏出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張娟打來的。想起來時的那種毫無借口的無意識舉動,靳陽就無法冷靜。他按了一下鍵,把靜音狀態調整過來。目前他不想回張娟的電話,雙方也許都需要冷靜一下,時間是止痛的最好良藥,經過時間的磨合,一切都會有自身的發展軌跡。 縣城的生活節奏如箭在弦上,停不下來,快節奏讓張娟像一個無法停止的陀螺,升職和工資待遇是遞進的關系,永遠無法滿足貪婪的口袋。她已經向靳陽攤牌,只要不在城里扎根,他們的關系就一刀兩斷。靳陽憂心的是,他是家里唯一的支撐,長期的家庭結構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框架,如同布局合理的腳手架,一方傾斜,全面坍塌。家庭讓靳陽舉棋不定。他讓張娟給自己時間,他需要一個過程,一個思考的過程。 酒吧的光線并沒有營造出曖昧的氣氛,也許與周圍的環境有關。這里的縣城與鄉村骨肉相連,目前還無法精確地劃分出階層。紅綠燈對于那些進城的鄉下人來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擺設,鄰窗俯視,街道擁堵、,讓人無法平靜。張娟表情漠然。她算是個素食主義者,不贊成靳陽垂青那些肥膩的食物,喜歡喝度數極低的菠蘿啤,視烈酒為猛虎;有時候吃原味瓜子,細密的牙齒輕輕合起,幾乎沒有聲音,卻有一絲淡香飄來。靳陽對菠蘿啤和原味瓜子沒有太大的意見,他一向隨和,不想為此敗壞了興致。菜肴很簡單,水煮豆腐、涼拌菠菜,看不到油膩的成分,一兩米飯外加一塊烤饅頭,張娟就飽了。靳陽一直在吃,在尊重張娟的前提下,他只給自己點了一份梅菜扣肉。以后你要少吃肉。走出酒吧,張娟說了一句。 張娟同時看上了兩處房子,一處在南關回民街的居民區,傳統結構的四合院,庭院有花有草,還可以養魚、種菜,冬暖夏涼,設施齊全,出行方便快捷,傳言政府已經有了拆遷的規劃,不久后這里將是穩賺不賠的理想居所。另一處在環島花園,剛開發的樓盤,緊鄰縣政府、人民醫院、縣一中、魯西南小吃一條街。張娟胃口很大,兩處都想買,娘家答應借給她一部分首付款,其余的兩個人籌措。靳陽舉棋不定倒不是因為資金,他還是放心不下家里人,爺爺奶奶不會答應跟他們進城,就連爸爸聽說進城的事,一下子也好像老了許多。   啞巴要跟俊妹子成婚。富貴嬸子給兩個年輕人騰出一間新房,置辦了被褥和新衣,用奶奶的話說,她的這個閨蜜比自己還上心。爺爺一直對富貴嬸子耿耿于懷,一輩子不肯原諒她。奶奶有自己的看法:富貴嬸子那一針扎下去,是想減少你爸爸的痛苦。奶奶就這樣寬容富貴嬸子。一針扎錯了地方,不是她的本意啊。說著說著,奶奶就不顧形象了,她想到了爺爺,粗話就一句接一句:老不死的,一根筋,一頭撞到南墻上,咬著屎撅子打提溜。這是她給爺爺的定論。 富貴嬸子沒有食言,她要兌現自己的承諾,不過,她有一個條件,讓閨蜜給自己的丈夫拍電報。奶奶眼睛瞪得很大:你不是特厭煩他嗎?富貴嬸子湊過來,熱氣哈在閨蜜臉上:一個鍋里舀勺子,牙錯還咬腮呢。 靳陽聽奶奶講述過去的事情,心里有許多感慨。 奶奶不同意爺爺回來,從感情上她難以接受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這么多年,奶奶辛辛苦苦拉扯啞巴,一把屎一把尿,風里來雨里去,爺爺視若無睹,竟然連回來一次都成了奢侈。奶奶痛哭流涕,完全不顧及自己念過初級女子中學的知識女性的身份,甚至對富貴嬸子的勸說也置若罔聞。最終,在爺爺缺席的情況下,富貴嬸子給啞巴舉辦了婚禮。 奶奶的講述盡管頗為含蓄,具有一個知識女性應有的浪漫和省略,但靳陽還是從簡短的敘述中還原了多年前那場簡陋的婚禮。因為爺爺的缺席,兩個新人只能拜奶奶一個人,奶奶臨時把富貴嬸子拉在身邊,新人就兩個人都拜了。啞巴哇哇叫,算喊了娘;俊妹子的“娘”含在喉嚨口,終沒有蹦出來。奶奶大度,覺得俊妹子屈尊嫁給啞巴兒子,自己已經燒高香了,擺擺手說,罷了罷了。困難時期,實在沒有好東西招待賓客,大家自發從家里或拿一塊肉,或端一瓢混合面,算過個飯時,給大家一個交代。 奶奶說,新婚之夜,富貴嬸子照例雷打不動要燒香磕頭,跪拜菩薩。把最后一批上香的送走,富貴嬸子穿過被紫金花、芍藥、美人蕉、玫瑰、烏桕和矮灌木包圍的紅磚甬道往堂屋走,新房橘紅的燈光透過窗欞映紅了半截墻壁,富貴嬸子聽見了俊妹子壓抑的哭聲,便走到窗前:妹子,今兒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可不能沖了喜氣。俊妹子停止嗚咽,燈立馬滅了。啞巴鼾聲如雷。后半夜,富貴嬸子起夜,聽見俊妹子又哭,啞巴嗷嗷吼,年輕人的事,富貴嬸子才懶得管。 爺爺后來對奶奶言聽計從,多半是看淡了是非,要以家庭和諧為重,讓自己的心回歸平靜的港灣,過一個平靜安詳的晚年。 奶奶因為識得字,成了孩子們的幫手。她戴著老花鏡,俯下身子,一筆一劃,認真仔細地填寫地址、核對手機號碼,網絡使靳陽的雕刻技藝走上了更寬闊的道路。   奶奶說:俊妹子跟一個遠方賣膏藥的人走了,那時候你才剛滿月。富貴嬸子覺得這件事有傷風化,攆出去半個時辰,終是沒見人影,奶奶勸富貴嬸子:罷了,強扭的瓜不甜,擱我,也不會跟啞巴過。奶奶倒是開明,安撫啞巴:俺照顧你的吃喝。啞巴哇啦哇啦,意思奶奶懂:你管俺的吃喝,夜里誰給俺暖腳啊。啞巴嘴張得很大,想把這話喊出來。 奶奶給爺爺拍電報,說咱家有后了,俊妹子撇下個大胖小子。 靳陽很小就與村里一般孩子不同,皮膚白皙,挺大的腦門,一雙重瞳的眼睛藏在濃黑的睫毛下,如同兩個透明的玻璃球。他對世界充滿好奇,心靈手巧,喜歡琢磨,有時候一天不出家門,手里擺弄著奇形怪狀的木頭。 啞巴爸爸的周圍堆滿了各種木頭,成型的木刻被奶奶拿到集市上換成了生活必需品,更多的半成品凌亂不堪,在陽光下散發著香味。靳陽好奇地看著被木頭簇擁著的爸爸,沉默使他看上去更趨于一塊木頭。陽光慷慨地把這個無聲無息的人擁抱其中,在他堅硬的棱角上鍍上一層橘黃,使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尊雕塑。小小的靳陽在木頭間爬來爬去,濃郁的馨香波浪般將他席卷其中。靳陽爬過的地方出現一幅畫,山水花木,似真似幻。奶奶拉著啞巴轉圈圈,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啞巴大驚小怪,唔里哇啦,抱起靳陽就在他臉上啃。 富貴嬸子見到奶奶,表情夸張到極致:哇,哇,你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趕上是我,死了也值。面對閨蜜,奶奶兩個鼻孔抽了一下。富貴嬸子一驚,你咋了?奶奶又抽下鼻孔,高興。   爺爺從心底發出一聲貫穿半個世紀的長嘆,隱藏在皺紋里的煤粉紛紛墜落,他原諒了奶奶。業務上幫不上孩子的忙,就鍛煉自己的忍耐力,面對奶奶頤指氣使的粗狂,爺爺忍氣吞聲,表現出沉默的煤一樣的忍讓和寬宏。他改變了多年的作息規律,天不亮就起床,打掃庭院、挑水做飯,陀螺一樣轉來轉去。等家里人起床,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端到桌上。五冬四夏,日子如流水,爺爺一日復一日,天天如此。 富貴嬸子很快出了事,這是包括奶奶在內的許多人沒有想到的。大家聚在富貴嬸子堂屋前,臉上掛著驚恐和哀傷。奶奶像一個失去依靠的孩子,一邊哭啼,一邊六神無主地拍著富貴嬸子僵直的雙腿。有人一邊勸奶奶,一邊期期艾艾地給昏迷的富貴嬸子傳話:他嬸子,陽陽奶奶都說不出話了,你不惦記大伙兒,能忍心撇下陽陽奶奶不管? 這話竟然說準了,富貴嬸子緩緩睜開眼睛,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最后眼光擱在奶奶臉上,打了個哈欠,像剛睡了一覺:陽陽奶奶,我這是咋了? 富貴嬸子坐在八仙桌下面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剛與菩薩奶奶見面,突然從梁頭上爬出一條蟒蛇,井繩一樣又粗又長,蛇信子一伸一縮,呲呲響。還沒等富貴嬸子反應過來,蟒蛇就纏到她身上,想給菩薩奶奶求情,但富貴嬸子沒那個力了。 恍惚之中,靳陽宛如置身記憶里那一片翠綠的澡澤地。跟張娟的澡澤之行,一直被他視為人生浪漫之旅,曾經的場景不止一次闖進夢里,潛意識中那片原始的水域如幻如夢,讓他恍如隔世。 富貴嬸子遭了那次意外,看開了許多事情,在蟒蛇盤過的梁頭上栓了紅彤彤的布條,點上三炷香,磕了三個響頭,停止了求神下藥的行當,有事沒事,喜歡跟奶奶敘舊,眼睛不時在啞巴身上瞟來瞟去,臉上掛一副復雜的笑容。   小木筏在綠氈般的浮萍叢中披荊斬棘,墨綠的水面現出一道白白的斷層,幾只煽動著淡藍色翅膀的燕子追逐著浪花,陽光穿透它們的軀體,如一束束火苗。小木筏終于在靠近陸地的地方擱淺,系上纜繩,兩人上了岸。這是一片荒蕪的空地,沒有多少植物,也很少有草,足以做一個天然的足球場,但這是一片荒蕪偏僻的地方,鮮有人來。陽光已經開始西移,溫度降下來,剛才還是汗津津的,這會兒身上有了些涼意。臨來之前,兩人在超市買了各自喜歡的食品,喜歡素食的張娟買了芋頭、土豆片和地瓜干。靳陽拿出自己買的東西,張娟吃了一驚,眼睛放肆地在靳陽臉上掃過:咋還弄了一只雞啊?顯然,她這個素食主義者并不滿意靳陽的食肉行為。今天,我給你做叫花子雞。靳陽興致很高,先烤了張娟的食物,又把幾條剛撈上來的小魚放在火上,然后開始做叫花雞。買雞的時候,他讓服務員將內臟清除干凈了,其實真正的叫花雞是要五臟俱全的,擔心張娟敗胃口,索性偷工減料了。把精鹽、茴香、花椒、八桂混搭的料包塞進去,用泥巴將雞的前后孔糊嚴,不漏絲毫縫隙,然后用一張干凈的牛皮紙把雞包起來,放在挖好的窯里。開始燒的時候要用明火,半個小時過去,窯孔冒出乳白色的氣體,肉香開始蔓延。明火滅了,紅紅的灰燼仍然熱度不減,如果這時耐不住性子,推倒土窯,取出熱騰騰的雞,也能填飽肚子。等土窯下面的灰燼全部熄滅,濃郁的香味在空氣中氤氳,這時候饑腸轆轆,正是大快朵頤的最佳狀態,所謂的叫花子雞才名副其實。 張娟還沒有吃過這種做法的雞,一直用不解和驚奇的眼光看著靳陽,等靳陽把一只雞吃完,她竟然想嘔。   靳陽一直在堤壩上等到太陽沉落才緩過神,暮色蒼茫的水庫仿佛罩上了一張碩大無朋的黑網,曾經的澡澤已經成為記憶,那些鮮活的場景也將在時間的蕩滌下失去色彩,值得回味的東西不止限于過去,即將到來的或許更有意義。他不想繼續逗留,想到那件還在醞釀的系列雕刻作品,他準備繼續沿用一個內容蒼勁深邃的命題——《生命的河流》。 個人簡介   李同書:筆名:福妮。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曹縣作家協會副主席,在《山東文學》《湖南文學》 《青年作家》《短篇小說》《青年文學家》《牡丹》《紫光閣》《文學月報》《幸福家庭》《齊魯晚報》《牡丹晚報》《菏澤日報》等報刊雜志發表多篇作品,多次獲各種文學獎。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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