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秋以來，法國山城幾乎天天下雨，下到人發霉頭腦發漲，11月底之後更是又冰又雪的，沒完沒了。沒想到，來到美國加州已經一個星期了，居然仍是綿綿細雨、滂沱大雨輪番上場，真是讓我這個不愛雨水的人徹底消沈，情緒低落到不行。

終於週末陽光露臉了，正好從事教職的朋友開始放耶誕新年假，我們便相約到附近的海邊去透透氣、走一走。加州中部海岸線上有好幾處以沙丘聞名，度假飯店與海灘或南或北的連成一線，許多人喜歡直接開四輪傳動或沙丘專用的dune buggy在海灘上兜風飆行，然而我們同行的幾個都只會對這些車輛使白眼，便決定只上離海邊稍遠的沙丘去，選擇完全地避開海灘。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這些沙丘。他們讓我感到柔軟，卻變幻莫測又難以征服。他們時而安靜充滿魅力，卻又因風揚起而遮天蓋地讓人迷失方向。走上一個緩坡以為等在前面的是寬廣的海面接天，卻發現無垠的層層疊疊、更多的沙丘在腳下展開。有的時候踩上平滑無紋的沙，心裡微微地感到破壞了什麼似的罪惡；有時卻希望能化為一粒塵埃，隱身在那些神秘的弧線中。

孩子們只要出門總是高興的。他們拿沙丘陡坡當溜滑梯，也拿沙丘當平衡木，翻滾跑跳不亦樂乎。我手持相機時時捕捉他們遊玩嬉戲的畫面，沒有參與前後滾翻或跳高跳遠的玩樂，仍免不了一頭一臉的塵土。兒子推蓋式的手機呲呲喀喀的，回家用吸塵器通體清了個遍也沒法子清完全，更別提他們每個口袋翻開就灑滿地的沙了。我很高興我隨身攜帶的是那忠實的老數位傻瓜機，而不是嬌貴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