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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ING MY WAY〞公平正義的救贖 林信宏導演的《狂人教育》 費啟宇
2013/03/10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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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人教育》是日本戰後前衛劇作家「寺山修司」撰寫的劇本,林信宏導演創團「鐵支路邊創作體」十週年的作品,是一部觸動「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反思劇作,尤其是小眾劇團,夾縫在龐大好萊塢罐頭電影的長紅票房威脅下,與手持螢光棒,嘶吼扭腰擺臀的巨蛋演唱會中,她竟然存活了下來,真不簡單。

 

特別是在兩廳院售票系統中,敢向大咖的表演團體平起平坐的,彷彿是電影《300壯士:斯巴達的逆襲》的精神,只有勇敢前進,沒有後退之路

 

《狂人教育》在說,曾經被法醫(好像靈媒兼檢查官,正在起訴一位憑空想像的嫌犯)詛咒的家族,有一位神經病的人隱藏在裡面(但他就是不說是誰?) ,然而令人歇斯底里的是:

 

神經病會傳染的會發作的會毀損家族名譽的,它像空氣中的黑黴菌孢子,無所不在的,必須拿大刀剷之後快,把那人給埋了,所產生愛恨情仇的糾纏,才會獲得救贖。

 

其實狂人者,乃大家長爺爺的化身,在其斯巴達的教育下,老婆、兒子、孫子、孫女,全都被壓抑住,壓抑得心驚膽跳、無法自由呼吸。

 

任何人得經得住財富(留在家裡,仰人鼻息的冷嘲熱諷)、腐敗(自卑、懦弱、隱暐、瘋狂地嘶孔)、誘惑(祖父與大孫女、父親與大女兒亂倫,此顛覆而前衛的視覺風格,頗符合日系AV片子角色,難怪與寺山修司的舞台風格接近,巧妙運用肉體、影像、音樂和詩的語言,以幾個猥褻的動作,〝輕描淡寫地帶過〞,這一點林信宏可說是保守多了) 的考驗。

人人為了要想活命,他必须成为男人中的男人,一名勇士。要想活命,不想成為爺爺遺傳下的兩代〝孽〞種,得證明誰的行為與眾不同,此人就是離經叛道的神經病,因此家族的人必須成為動作一致、說話一致、模仿一致的行為模式,作了宣告:

 

「我們都不是神經病!」

 

林信宏已在此,暗示現實生活中,那些具有高瞻遠矚、有遠見的人,不願與社會的亂流,同流合污者,他已樹立一格,如同孤獨的雁子盡忠職守地,守候一隅,卻被眾多雁子嗛棄,牠的關心是聒噪!誰願意去聽,神經病人的話語?

 

家族中,小孫女的名叫小蘭,她是唯一的正常者,像那一隻的孤雁一直唱著自己的歌:〝GOING  MY  WAY〞。她試圖要喚回已失去家庭間的信任與和諧關係,力挽狂瀾的對象有:

 

一位長期被打壓、患有口吃、自卑、弱懦的父親,這位弱小的上班族,時而精神分裂發作,一下子是死去哥哥的魂魄,不斷地在他身上起乩著,肉體負荷的是強大、堅毅、自信的能量,一下子卻是活在當下,手無縛雞之力的頹廢者。

 

一位淫蕩成性的姊姊,到處勾引家中三代的男人,爺爺、父親、哥哥,肉體暴力美學的詮釋者。

 

一位自閉症患者,一直守著蝴蝶進駐屋子的哥哥,其純真、善良、缺乏自信,蜷縮著身子,像一個蛹,被自己吐吶的無形的絲繭住,他那不能說的秘密,只是蝴蝶關在室內,怕被揭穿,寧可自己睡在屋外的赤子之心者。

 

一位僧恨姊姊,嘲笑她每天以牛奶餵養紙做的貓的奶奶,她不是巫婆,亦不邪惡,貓要是不喝牛奶的話,撕破就好,再剪一隻紙貓好了,她一出場不斷吟誦:「說謊!說謊!所有的人都在說謊!」,作為不滿家族的控訴者。

 

因此要想活命的人,他必須成為比別人具有更重要的角色,都得極力掩飾自己的瘋狂,只有「瘋狂」才是「正常」的表現。

 

林信宏導演就是清醒者小蘭的化身,一切的真實的幻象,例如紙做的月亮、紙做的天空,在偶戲當中是「虛構」,但是說在演員的話裡,才讓人有了思索,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劇外另有隱藏性的比喻是什麼?原來四十年前的寺山修司以「家族」,明確地象徵著「天皇制」的共犯結構,藉著偶及操偶人的要素,來表現這些辯證的不滿。

 

在劇裡,我看到戲尾的時候,小蘭被殺後,被眾人抬入棺木內,棺木被投射了,那些關在屋內的蝴蝶,飛出來了,是象徵一種自由的解放,接著出現的是,在台灣的過去與現在,那些走在時代的孤獨者在抗爭,被軍警的力量,框住,他們卻勇於打破框架,一次次地抗爭,如同小蘭還在唱〝GOING  MY  WAY….. ,這一首歌是在向挑戰所有不公不義的解放者,致敬。

 

我突然想到盧梭說過,怨恨,像一袋死老鼠。

 

我的眼前,盧梭彷彿向我走過來,他傷心地離開家鄉,從瑞士、德國、法國……浪跡台北,想找回他丟失的尊嚴。

 

我閃過被人提著一袋的死老鼠,擠上凱達格蘭大道上來,夾在野百合工人秋鬥的中間,那些反貪腐紅軍的、反旺中的、反核四的、反失業的,體臭與體臭交融過的熱血旗幟,澎湃高昂、超音波的聲浪,就是要讓快毁滅島嶼的過街老鼠,得到公平正義的救贖,只有道德公民,才能向自己祖國致以可被接受的敬禮 

 

    我想《狂人教育》,具悲天憫人的情懷,卻大隱於市….. 大隱於市…..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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