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 痛過才懂的寂寞
海,有一種神秘的力量。
生物學者主張一切的生命起源於海水之中,胎生物種孕育下一代時,母體亦用大量的羊水保護胎兒。這種種的相似,讓許多人打從心底深信海洋是所有物種的母親。
海水隨著地球運轉而產生的浪潮,也因此被識為有療癒心靈的功效,再加上凝賞那一望無際的景色時,許多煩躁真的會隨著浪聲和海風昇華。
因為如此,每當心情煩悶之時,吳少昂總會驅車前往離家最近的三芝鄉,到海邊觀浪。這習慣自他滿二十歲那年考取駕照後便養成,迄今已有四年多的光景。
今天,他又為了家業繼承的問題和父親起了場口角,他們照慣例的不歡而散,讓他又再驅車前往自己的秘境,進行自我療癒的儀式。
廣闊的海洋總能讓人忘卻煩憂,這也是母親生前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所以無形中令他間接養成這習慣。
但也或許,他最希望的是能透過海的連結,幫助他思念母親,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在遇到困境時來到大海旁。
海,讓他想起横死的母親。近來,欲弭平母親所遭受的不白之冤,是驅策他的動源。也因此,已算不清這是第幾次為了家業問題和父親爭吵。
從懂事以來,他便立定要完成母親對他的期許──接下本來屬於母親娘家的事業,好好經營管理。
但是,他的父親卻不肯交付這份資產,反倒打算連同自有的資產一併交給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為此,他不知和父親爭論過多少回。
憑什麼他母親的財產要交給一個外頭的私生子?他的父親,究竟是怎麼看待他這個正妻所生、法律上合法的繼承人?
但這問題不用問也知曉,他恐怕是沒有二房的孩子來得重要!
他輕蔑一笑,笑容裏有著濃濃的苦與澀。
記憶中,他的大小成長事件中總是少了父親的身影,除了提供無缺的金錢和物質生活,他幾乎可說沒享受過幾次正常的天倫之樂。
母親曾說過要他不要憎恨,即使要厭恨,也不要遷怒無辜的異母弟弟。
對於差他僅一歲的異母的弟弟,他的確無法恨,甚至是二媽他也恨不了。平心而論,他們其實也相當無辜與無奈。小孩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力,人更無法理智的收回付出的感情。
要恨要怪的,是造成這局面的始作俑者——他的父親!
奔馳的房車在海邊的一塊空地停下,吳少昂關掉吵雜的重金屬音樂,準備前往自己習慣待的那塊區域。
那個地方,向來沒什麼人群駐足,但今天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還沒走近,遠遠地,他便瞧見有一抹身影佇立在岸邊。
他無法生氣,畢竟這塊海岸地不屬於他,人人都有權利踏上。然而,心底仍不自主的希望對方能盡快離開,畢竟這裡是他難得的小天堂。
更接近那抹身影時,他才發現對方是名年輕女子。
海風將她的長髮吹拂得四處飛揚,連帶的也吹起了她的衣裙。所幸初春還帶著寒意,眾人身上的衣料還是寒冬慣穿的厚重衣料,否則這位小姐的春光極可能外洩。
吳少昂很快就把對她的注意力轉回自身,他另外選了一塊小地方也靜靜的凝視海平面,試著讓心裏憤憤不平的情緒冷靜下來。
望著海,他的心神也不由自主的回想到,從前母親帶著他來到這兒遊玩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