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廚房的燈,鍋碗瓢盆安靜地躺在各自的地方。打開冰箱,冷氣迎面而來,在十四度的台北,有驟然清醒的功用。
「該從哪道菜下手?」思索著,眼角卻撇見昨夜老人家為她切好的綠花椰菜,一小朵一小朵被撕開的小綠花,放在白色的托盤上更顯精神,她擺到水槽裡,戴起塑膠手套,打開水龍頭,讓自來水嘩啦嘩啦的沖洗起小綠花。
趁著一朵朵花椰菜隨著水流上下浮沉時,從流理臺下拿出鍋子,裝了冷水,擺在瓦斯爐上,趴搭的打開爐火,火焰帶來溫度,總算有點暖和。老人家的牙齒不好,通常給老人吃的食物,作法應該應嬰兒得差不多。軟爛是必備的條件,每道菜盡可能在烹煮前先水煮,雖然因此流失了所謂的養分,但往好處想,至少可以填飽肚子,而且還有纖維質可以幫助消化。
趁著水流嘩啦嘩啦,火勢呼呼送暖,她又開了冰箱,拿出了剩下半顆的高麗菜。心思回到幾天前。
「來,我幫妳切蒂頭。」前幾天在賣場,她拿起一顆看起來像卡通櫻桃小丸子劇中同學永澤頭型的高麗菜,看了下價錢,心想:
「每顆二十二元。菜農應該很辛苦吧?」正思索著,突然一位賣場員工過來,熱心的幫她整理一下高麗菜,問:
「妳這高麗菜不會太小嗎?這裡有很多很大顆的啊!」似乎對於她不似其他人一般,挑揀大顆而感到可惜。
她買菜隨興,總覺自己不是專家或熟手,不要買到爛菜就可以。她看了手中的高麗菜,笑笑的:
「不會,這顆就可以。」
把眼光拉回眼前的半顆高麗菜,鍋裡的水從邊緣開始冒起泡泡,水流還在跟花椰菜玩你追我躲的遊戲。她擺好砧板,拿出刀具,將菜心切除,再將菜葉切片放進洗盆裡。撈起玩累的花椰菜,丟進鍋裡泡熱水澡,換高麗菜去讓水巴臉,做按摩。
「接著...?」
她做菜備菜總喃喃自語,一邊計畫著,一邊提醒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切掉菠菜根部的聲音總是清脆,她自己認為自己對綠色可能有著偏好,撈起花椰菜的同時,也讓高麗菜去做三溫暖,菠菜則進入沖洗的步驟。
再把蔥拿出來備用,水底下沖洗,撕下廚房紙巾將蔥段上的水吸乾,切末備用。她每次總切一大把,擺在小碗公,用保鮮膜蓋著,冰進冰箱,那麼就可以好幾餐都用得到。一邊切蔥末,蔥的氣味嗆得她眼紅:
「宜蘭蔥果然又貴又新鮮,下次還是要買好的蔥。」
幾個盤子裡一下子有了川燙好的高麗菜,菠菜,花椰菜,切好的蔥末也取了一把,加給顆蛋,打算做成蔥蛋。
「如果鄰居知道是哪一戶在廚房做事,應該會報警吧?」
她取下手套,想著已經備好了菜,晚點再煮好了。抬眼看了牆面上的鐘,原來已經凌晨四點。
清晨,街道上的汽車引擎聲比較零散,但也不算安靜。
一天又要開始了,她心裡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