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十三朵白菊花〔選〕】·月河 / 周公夢蝶

傍著靜靜的恆河走

靜靜的恆河之月傍著我走 - - - -

我是恆河的影子

靜靜的恆河之月是我的影子。

曾與河聲吞吐而上下

亦偕月影婆娑而明滅；

在無終亦無始得長流上

在旋轉復旋轉的虛空中。

天上的月如何水中的月？

水中的月如何夢中的月？

月入千水 水含千月

哪一月是你？哪一月是我？

說水與月與我是從

荒遠的，沒有來處的來處來的；

那來處：沒有來處的來處的來處

又從哪裏來的？

想著月的照，水的流，我的走

總由他而非自由 - - - -

以眼為帆足為槳，我欲背月逆水而上

直入恆河第一沙未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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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窮處

不見窮，不見水──

卻有一片菩提場

冷冷在目，在生，在死。

原來這就是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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