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東都洛陽的崇讓坊有一幢李氏的宅邸，當地人都傳說：

 

「這處宅邸所在之處不是吉地，原本就不能住人啊。」

 

當家的李生過世後，李家全家就搬到了位於陸渾縣（今河南省洛陽市嵩縣一帶）的別墅居住，也因此這處洛陽李宅的大門被鎖上，已經好多年空著沒人居住了。

 

到了唐朝、唐玄宗李隆基、開元年間，有一位姓王的長史，他的大名已經不可考。王長史曾擔任清高顯達的官職，因為藉著酒意放縱性情（註）而衝撞忤逆了當朝權貴，就被排斥貶官到吳越一帶擔任長史（註）。後來王長史辭官引退要返回洛陽居住，就打算買下這幢李家宅邸做為住家。王長史性格向來剛強，聽說這幢宅邸有不祥的名聲，就說：

 

「我的生死是老天爺決定的，不是房子決定的。」

 

就搬進去住了下來，之後也經常獨自待在堂屋西側。

 

之後的一個晚上，王長史聽見一陣哀傷的長嘯聲，非常的清楚，就像是颳強風時的聲響。王長史起身張望，就見到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站在桌子上。王長史聲音嚴厲的喝叱對方，那人隨即抬腿踢了王長史的肩頭，王長史嚇了一跳而後退閃避，那人也趁機逃走了，王長史卻因此在肩頭處出現了一個潰瘍的傷口，而且還挺嚴重的。

 

十多天後，王長史的患處才稍微痊癒。到了晚上又聽見那哀傷的長嘯聲，家中的僕僮循著聲音找去，發現那黑衣人在庭院中的樹上。王長史有個弟弟善於射箭，於是王長史要弟弟放箭射那黑衣人，王弟不辱使命一箭射中，那黑衣人發出一聲嗥叫，跳上西廂房的屋頂踏瓦逃去。次日天亮後，王家人試著尋找那黑衣人的蹤跡，卻什麼都沒找到。

 

這年秋天，王長史召來工人要重新修建馬廄，因此工人必須先將舊屋損壞的部分拆除。結果在屋頂內的深處（註）找到一隻死去多時的猿猴，有一支箭矢貫穿牠的胸部。查驗這支箭矢，正是王長史的弟弟所用的箭矢。大家才明白那黑衣人就是這隻猿猴啊。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使酒」，藉著酒意放縱性情。

 

註：網路版此處的「長『吏』」，按前文應為「長『史』」，據改之。

 

註：「重舍」，詞意待查。

 

改編自 《宣室志》

 

原文：

 

《宣室志》．卷八．王長史

 

東都崇讓里有李氏宅，里傳云：

「其宅非吉之地，固不可居。」

李生既卒，其家盡徙居陸渾別墅，由是鍵其門且數年矣。

開元中，有王長史者，亡其名。長史常為清顯官，以使酒忤權貴，遂擯為長吏（史）於吳越間。後退居洛中，因質李氏宅以家焉。長史素勁，聞其宅有不祥之名，且曰：

「我命在天，不在宅。」

即入而居。常獨處堂之西宇下。

後一夕，聞其哀嘯之音，極清楚，若風籟焉。長史起而望之，見一人，衣黑衣，立於几上。長史嚴聲叱之，其人即便舉一足擊長史肩，長史懼而退，其人亦去。長史因病瘡，且甚。

後旬餘，方少愈。夜中又聞哀嘯之音，家僮尋之，時見黑衣人在庭樹上。長史有弟善射，於是命弓射之，一發遂中。其人嗥叫，跳上西廡屋瓦而去。明日尋其迹，皆無所見。歲秋，長史召工人重修馬廄，因發重舍內，得一死猿，有矢貫脅。驗其矢，果長史弟之矢也。方悟黑衣者乃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