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好奇心強,看了有趣的事都想學。
常見到村子裡的媽媽們一邊編織毛衣,一邊和我母親閒聊,她們就像變魔術一樣,兩三個鐘頭下來,她家小寶的一件毛衣就完成了,只要一團毛線、兩支毛線針,一邊聊著天,就可變出一件簇新的毛衣,這不是變魔術是甚麼?
聽母親說毛線針和毛線都很便宜,我就吵著叫母親買材料來,我也想來依樣畫葫蘆。母親說她不會這門技術,一個大男生學它做甚麼?就這樣暫時把我的好奇心壓制下來。
過了幾年姊姊學校的家事課教她們女生「織毛衣」。那陣子每天放學回來,就看到姊姊不停的編織毛線,姊姊還說編織毛衣挺麻煩的,她老師說從基本功——編織圍巾做起,慢慢兒就會織毛衣了。
我看姊姊左右手上兩支毛線針來回穿梭,不多時就織出一條圍巾的雛型,實在太精采了,我的好奇心又來了,吵著要學,姊姊就開始教我平針織法。當我也摸到訣竅一針一針越織越快,儼然一副村子裡媽媽們的編織毛衣的架式逐漸浮現時,母親非常不悅:「男生學這些女生做的事做啥?小心會被人家嘲笑娘娘腔!」姊姊一聽,似乎也覺得不妥,就附和母親的說法,我被她們的口氣和略帶嘲謔的眼神給唬住了,再仔細一想,我周遭的男生真的沒人學這玩意兒,於是織到半途就收工,拔針、收針的技巧全沒學到。
多年後有了縫紉機,對這機器更是驚為天人,看著別人家的媽媽們憑著一架機器,做出各種服裝來,我只能硬生生地將我的好奇心吞下。
如今回想,其實許多做西裝的男裁縫師傅,乃至整形男醫生手術縫合技術之精巧,怎麼沒人說他們很娘?
更生日報2022年08月17日